她可以说是病人医生,愿她能起死回生,也是病人救星。平亚几次问他母亲曼娘是不是要来,什时候儿才到京。有时他发高烧,神智不清,他嘴里喃喃叫曼娘。有次,桂姐单独照顾他,听见他清清楚楚说:“妹妹,你为什跑走呢?”还有:“们还有辈子日子过呢。”她觉得这种话传到别人耳朵里头不好听,偷偷儿告诉曾太太,太太越相信曼娘来,儿子病就会大有起色。
可是还有个问题使曾太太、桂姐和曾先生大为不安。那就是他们决定催曼娘来京时,平亚病已经越来越重,原来打算冲喜想法和现在情势已经不同。现在又该想到曼娘。病若不太重,自然还不难。现在平亚病已经吉凶难卜,再叫曼娘嫁过来冲喜,对曼娘实在是太说不过去。曾太太说:“儿子已经病得这重,怎开口向曼娘说呢?”她心盼望曼娘到,两人见面,儿子病就会好转。可是不成婚冲喜,单凭见面儿,未免所望过奢,而冲喜已经是最后个办法,因为医生已经是人事已尽,束手无策。曾太太自然可以把冲喜想法委婉暗示下儿,万曼娘母亲能自行提到,就不致那难为情。她心想,按理曼娘母亲定会想得到,因为在这种情形之下,冲喜事是显而易见,不然曾家也不会特别请曼娘母亲同来北京。曼娘已经和平亚正式订婚,要再改嫁别人是不可想象。可是曼娘和她母亲会愿意吗?因为冲喜,虽然也常常有,若不得到对方家庭同意,自然不能办。在切婚姻上都是如此,现在对将来新娘曼娘,更需要取得同意。
个小姐嫁给个病势垂危人,甚至可以说嫁给个即将咽气男人,要纯然出乎自愿,不是金钱可以买到。虽然希望或是假定他病还会好,可也许病不起。守寡事在中国礼教上看得那郑重,当然不可以轻易决定而冒昧试。甚至于普通真正守寡,最严格家庭还不能勉强。而现在这种性质守寡,当然更加倍受人敬重,视为非常之举。丈夫死后不嫁,谓之“守节”,未“过门”而终生不嫁谓之“守贞”,也叫“守望门寡”。若非完全出于本意,天下没有种力重能勉强女人守节,或是守贞,因为那等于立誓进修道院,入尼姑庵此生,纯粹是个人自己事。
曼娘也许会以处女之身,向爱情神坛上郑重献祭,就犹如好多姑娘,因情郎死亡,自愿终身不嫁,坚拒切求婚样。曼娘今日,未尝不会如此吧。
五月二十二下午,在黄尘漫漫之中,曼娘母女到达北京。所谓黄尘漫漫就是说,在大地表面平静如常,可是在整个天空高处,却黄尘滚滚,不见边际。太阳隐约可见,如个灰白圆盘,这时令人感觉全城异状,寂静安宁,好像朦胧黄昏,提早降临,特别漫长,迢迢无尽。
曼娘心情激动,因为现在来到她梦想北京城,就要到平亚家。她还不知平亚病情多严重,恨不得步就踏入曾家大门才好。她注视着街道,尤其是看满汉妇女衣着服饰之各自不同样子。她母亲,丫鬟小喜儿,以及女仆,无不心情激动,因为除那个男仆之外,她们没有个人曾经来过京城。
曼娘心里也想着木兰,木兰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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