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太太听见那间屋里嘤嘤啜泣之声,立刻又精神贯注。勉强抑制住自己,她说:“天老爷若有眼,他应当保佑这对好孩子,让他们完成婚配才是。”说到这儿,实在不能再往下说。自己觉得仿佛像曼娘母亲样,走进那间屋子,坐在床边儿,想办法安慰曼娘。曼娘坐起来,觉得很羞惭,又趴在曾太太怀里低声哭泣。
这样,这位太太和这位姑娘,就达到项默契。
那时,桂姐丫鬟香薇已经在门帘外站半天,不敢进去。等曾太太抬头看,看见珠帘外面她影子
说:“为什不早把各种东西准备好,到现在才忙乱?”她知道客人是比曾家预料到得早几天,所以这并不是仆人过错。她说这话也是表示对客人特别敬意。
她又说:“您若缺什东西,就叫小喜儿过去向桂姐要。”曼娘母亲回答说:“这次来北京慌慌张张,也没能从家乡带点儿像样儿东西,反倒蒙您这殷勤招待。这屋子就是神仙住,也够好。但愿有福气就好。”
曾太太回答说:“当然!当然!们还怕请您请不来呢。想们今年是交厄运。自从春天,家里就不顺遂。不是这个病,就是那个病。但愿借您母女二人大驾光临,们运气能够好转。平儿差不多病个月,总不见好。”
曼娘母亲问:“他现在怎样?”
曾太太说:“个年轻人身子,怎能经得起肚子里火煎熬这多日子呢?”边儿说,边儿想到应当把孩子病情先给曼娘母亲心理上做个准备,于是又接下去说:“他大便秘结,小便频繁,说肚子寒痛,膨闷胀饱,四肢发冷,软弱无力。昨天给他换内衣,看见他肩胛骨都高伸出来。病初起时候儿,没请医生看,真是千错万错。那时候儿竟会以为是感受风寒!现在医生开药是十全大补汤。医生说这种药是克制实火,您知道,这跟虚火是不样。这药里用硝石,若不是血里有毒,是不会用硝石。可是直想这个年轻轻儿身子,能抗得住多少硝石呢?每种病都是因为在内元气不调,在外感受寒热而起,就跟草木样:根强,枝叶就茂盛;根出毛病,枝叶就枯萎。因为别无办法,平亚父亲和心想你们来,他心里定高兴,他那元气泉源自然就开。这是们为什请您母女两位来北京意思。这个可怜孩子……”曾太太说着哭起来。
曼娘母亲说:“您请放宽心。这个好孩子不会年轻轻儿有什好哇歹儿。们要尽人力,但愿菩萨保佑。们母女二人是愿尽全力让他早日复元。”
曾太太带着眼泪说:“你们母女若能救这个儿子条命,就是们曾家大恩人。”
说到这个节骨眼儿,她悲悲切切转向曼娘说:“曼娘小姐,求求你救儿子命。”
曾太太说话,已经不再是位表伯母,完全没有未来婆婆那副权威样子,而是可怜母亲为生病儿子向位可能救星恳求。
听到这样叙述平亚病况,曼娘心尖儿感到阵剧痛,泪如涌泉,像断线儿珍珠自脸上滚下来,只是不敢放声大哭而已。等听到曾太太说“求求她”,她再无法忍耐,走到另间屋里,躺在床上去怞怞噎噎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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