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挂红十字招牌大门赫赫然在眼前。萨沙带她七拐八绕地走,去找他认识医生。那医生是在住院部,刚查完病房,坐在办公室休息。萨沙先进去与他说会儿,然后把手让王琦瑶进去。王琦瑶看,那医生竟是个男,先就窘红脸。医生问几个问题,就让她去小便然后检查。她出办公室去找厕所,找几圈没找到,又不敢问,做贼似。后来总算找到,厕所里又有公务员在清扫。等人扫完,她走过去,关上门,股来苏水气味刺鼻而来,不由地阵搅胃。她对着马桶呕吐起来,吐全是酸水,刚擦过马桶又叫她弄脏。她又急又怕,眼泪就流出来。这流泪却引动满腹委屈,她几乎要嚎啕起来,用手绢堵着嘴,便咽得弯下腰来,只得伏在厕所后窗台_L。后窗外是片连绵起伏屋顶,有谁家在瓦上铺席子晒米。太阳照着屋顶,也照着生虫米粒。有鸽群飞起,盘旋在天空,亮亮,令人眼花。王琦瑶止抽噎,眼泪还在静静地流。鸽群在屋顶上打着转,忽高忽低,忽远忽近。屋顶像海洋,它们像是海鸟。王清摇直起腰,用手帕擦干眼泪,走出厕所,径直下楼去。
直到下午两点,萨沙才回到王琦瑶处,见她正给人打针,还有个等着。桌上点酒精灯,蓝火苗舔着针盒。床上被褥全揭下来,堆在窗台上晒太阳。地板是新拖过,家具也擦过。王琦瑶换身衣服,蓝底白点罩衣,头发也重新流过,整齐地流向脑后,用橡皮筋扎住,就像换个人似。她见萨沙进来,便问他有没有吃过饭,要不要喝水。因有外人在,萨沙也不便发作,只得等着,却不知道王琦瑶究竟是要做什。那打针走,他就跳起来,脸上却带笑,问她是不是不喜欢那医生。只见面就跑,连招呼都没打。王琦瑶说她去厕所再找不到那间办公室,所以才走。萨沙就说都怪他不好,说应当陪在她身边,给她作向导。王琦瑶则说是怪她太笨,总是不认路。萨沙说不认路倒不要紧,只怕要认错人。王琦瑶便不说,只笑笑。停会儿,又问萨沙要不要吃饭,萨沙扭身说不吃,脖子上蓝筋鼓出来,缕缕。他这样子使王琦瑶又次想到,他还是个孩子,她想她和康明逊要比他年长四五岁,却在欺他。她走过去,站在萨沙身后,伸手抚摸他头发,又看他鸟羽似发丝,很轻柔地摩拳看她掌心。两人都不说话,停会儿,萨沙脸不看她地问道:你到底要怎办?这话里是有着钻心委屈,还有些哀告意思。王琦瑶想她再委屈,其实也没萨沙委屈。可她是没办法,而萨沙却有办法。她手停在萨沙头发里,奇怪这头发颜色是从哪里来。她说:萨沙,你知道有句俗话叫作"日夫妻百日恩"吗?萨沙不响。她又说:萨沙你难道不愿意帮帮?萨沙没说话,站起来走出房间,将房门轻轻带上,下楼。
萨沙心真疼痛,他不知是发生什,事情竟是这团糟。切莫以为萨沙这种混血儿没有心肝,他们心也是知冷知暖知好歹。他知道王琦瑶欺他,心里有恨,又有可怜。他有气没地方出,心里憋得难受。他在马路上走着,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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