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名人轶事中,有本是关于苏东坡和他那喜爱寻欢取乐朋友佛印故事。那时节,苏东坡对佛学还没有认真研究,在他四十岁以后,在黄州时,他才精研佛学。黄州几个和尚成他最好朋友,后来他在靖江、金陵、庐山,又交些和尚朋友。那些人中,至少有两个——惠勤和参寥,是诗人学者,颇为人所尊敬。由那些随笔轶闻上看,佛印并不算重要。但是佛印是以风流
拔。他之不能忘情于女人、诗歌、猪肉、酒,正如他之不能忘情于绿水青山,同时,他慧根之深,使他不会染上浅薄尖刻、纨绔子弟习气。
这个年轻耽于玩乐诗人之态度,若予以最好说明,那就要看他怎样使个道行高洁老僧和个名妓见面故事。大通禅师是个持法甚严,道行甚高老僧,据说谁要到他修道处所去见他,必须先依法斋戒。女人当然不能进他禅堂。有天,苏东坡和群人去逛庙,其中有个妓女。因为知道那位高僧习惯,大家就停在外面。苏东坡与此老僧相交甚厚,在心中种淘气冲动之下,他想把那个妓女带进去破坏老和尚清规。等他带着那个妓女进去向老方丈敬拜之时,老方丈见此年轻人如此荒唐,显然是心中不悦。苏东坡说,倘若老方丈肯把诵经时用来打木鱼木缒借给妓女用,他就立刻写首诗向老方丈谢罪。结果苏东坡作下面小调给那个妓女唱:
师唱谁家曲,宗风嗣阿谁,借君拍板与门缒,也逢场作戏莫相疑。
溪女方偷眼,山僧莫皱眉,却愁弥勒下生退,不见阿婆三五少年时。
这正是戏台上小丑独白,甚至持法甚严大通禅师也大笑起来。苏东坡和那个妓女走出禅房向别人夸口,说他俩学“密宗佛课”。
把女人与和尚分开是不可能,至少在中国文学上是如此。和尚故事,往往是女人故事,而女人故事也往往是和尚故事。在东方西方是样,在般世俗人心里,对那些独身主义者总是暗怀恶感,因为他们向天下宣称他们没有男女之欢生活,不同于般人。而对独身主义者暗怀恶感,就增强薄伽丘《十日谈》小说流行。再者,和尚与女人之间艳闻,比商人与女人之间艳闻可就使人觉得精彩多。
苏东坡做杭州通判时,有次,他曾判决件与和尚有关案子。灵隐寺有个和尚,名叫然。他常到勾栏院寻花问柳,迷上个妓女,名叫秀奴。最后钱财花尽,弄得衣衫褴褛,秀奴便不再见他。夜,他喝得醉醒醒之下,又去找秀奴。吃闭门羹,他闯进去,把秀奴打顿之后,竟把她杀死。这个和尚乃因谋杀罪而受审。在检查他时,*员见他支胳膊上刺有副对联:“但愿同生极乐国,免如今世苦相思。”全案调查完竣,证据呈给苏东坡。苏东坡不禁把判决辞写成下面这个小调儿:
这个秃奴,修行忒煞,云山顶上空持戒。只因迷恋玉楼人,鹑衣百结浑无奈。
毒手伤心,花容粉碎,色空空色今安在,臂间刺道苦相思,这回还相思债。
和尚押赴刑场斩首示众。像以上这两首小调儿,因为是用当日口头话写,大家自然口口相传,对这位天才怪诗人闲谈趣语又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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