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
世界，发生过所有奇特不可能种种。
他们也曾探问陆北才身世来历，他约略说
些关于河石镇往事，镇口关公像，木匠们日常生活，当然不提半句七叔。他亦说自己娶老婆，当然不提那根小棍棍。他没打算对两个鬼佬释放出关在铁笼里秘密野兽。陆北才倒说余连长被杀之事，以及药王坚对他攻击，张杭吏笑道：“Bloodyhell！中国人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放心，你以后定发达！”
其后有段日子看不见张迪臣踪影，陆北才向张杭吏好奇打听，亨利哥道：“返咗乡下啰！有人在等他！”陆北才忍住不追问细节。既然叫作故乡，当然是有家人，山河故人，中国人有，鬼佬不会没有。其实先前曾听张迪臣提过几句骚格烂家庭状况，有子女，陆北才明白男儿志在四方，中国人和洋鬼子样，在他看来，张迪臣和亨利哥深厚交情已胜似家人。
有回陆北才跟萧家俊抽烟聊天，提及曾跟洋人吃饭，萧家俊调侃道：“原来有鬼佬同你练英文，唔怪得你咁少去找毛妹。姐妹们都说挂念你呢！”仙蒂和佩姬在黄包车上亲昵画面突然在陆北才眼前重现，还有仙蒂在楼梯上说那句话，“不要让别人知道就可以”，在他耳里响起，再响起，再响起，像句永世循环咒语。
半晌，萧家俊又半认真地说：“唔好话唔提醒你，听讲湾仔警署鬼佬钟意搞屎忽，常到中环那间公厕搞三搞四。兄弟，小心他们食完云吞面，顺便食埋你！”陆北才瞪他眼，举起拳头，作势打下去，本来蹲在地上萧家俊立即跃起，边急步后退，边继续嘲笑道：“鬼佬系屎忽鬼！你做屎忽鬼屎忽鬼，其实唔错呀，好有面子！这叫‘龙头凤尾’，有杀冇赔！”
萧家俊闪避时，不留神，屁股碰到黄包车手柄，痛得哇哇大叫。陆北才抚掌笑道：“现在谁是被木棍刁屎忽鬼？”
龙头凤尾是打牌九其中种发牌方式。打牌九,庄家把牌叠好,在掷骰子以前，先声明将用什
方法发牌，亦即用什“牌头”，中掘、切耳、底出、单栋、金银桥、双鬼拍门……不同牌头有不样发牌次序。龙头凤尾就是把桌上卅二张牌搓乱后，砌叠出个前高后低形状，右边高耸代表龙头，左边低垂代表凤尾，再从左右两边分别取牌合拼成四张叠，掷骰后便可依次发予各门，直到把牌发完，大家开始看牌比拼。其实当陆北才听见萧家俊说“龙头凤尾”，心底涌起股热气，暗暗称赞贴切。他以前只听过“豆腐党”，是女人之间耳鬓厮磨，有说不出香软质感。用“搞屎忽”来形容男人与男人事儿则流于核突，旦改为龙头凤尾，感觉温柔得多。头脸依旧是阳刚，衣底下却是另个世界，不可告人世界。般不都说“龙凤配”“龙凤配”？是哪个混蛋规定龙和凤不可以在同个人身上配起来？龙凤双全，不才是完美？
陆北才也从地上站起，远眺海面上船来艇往，不禁凄然。有些事，有些人，同在世上却互不懂得。他们那类人，
们这类人，是互不靠近船舶，却在同个江湖。
那阵子陆北才如常到水手馆门前等客，如常见到张杭吏。亨利哥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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