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原因?”古阿霞问。
“叛乱罪。两年前,从情报局调到资料,文老师有个伯父在大陆来台时那几年,在保密局案子里被判间谍罪,死刑。警总军法处接手后,认为在台没有亲戚文老师有嫌疑,又被检举,把她抓。还看到她被枪毙档案照片,人躺在台北新店溪边,黑框眼镜就掉在头顶不远处。最记得那支黑镜框……”
落日消失在山岗,最后抹靛橘夕光转瞬即逝。年轻警察带着大家走进墓岗,并吩咐押队帕吉鲁把大木箱背上身。夜里走在墓园,古阿霞感觉到点也不好玩,她牵着黄狗,给它上嘴套,怕它转身就叼根人骨回来。走上山岗,她暗暗叫屈,眼前又排出数个小山岗,整个台南城没呼吸人从此在这落籍。爬上第二个小岗,淡淡月光下,三月草短,几条人径交错,古阿霞看见远处有几个人提灯朝这走来。
“是通知他们来,决定在今晚捡骨,”年轻警员说,“选在晚上捡骨很怪,但是,们在七年前帮文老师举行丧礼下葬,也是在晚上。”
古阿霞说:“晚上下葬很怪。”心想,晚上来更怪,要不是人多有伴,只有撒旦才会想来访。
吹树声音。”古阿霞指着树叶留白空位,说,“他希望早点回家,把池底剩下荔枝树捞出来,也许可以雕个什小玩意。”
“原来,他还记得岁时,他跟爸爸发生事……”中年妇女红眼眶,泪水在脸庞写下最深情绪,“他被抓时候,们想尽办法花钱救他,被骗五十几万,那些钱能买下栋透天厝⑫。可是,们夫妻连人都没见到。他爸爸心力交瘁而死,死前惦记这个独子。这辈子最大挫折与苦难在那天到来,失去老公,儿子被当成**党,从此花精力去整理那些不会背叛你庭院植物。”
“你儿子想念你。”
“谢谢你神把你们带来,昨夜想很久,会去玉里看他,也会在庭院种下荔枝。等他出来看到树长大那天。”
古阿霞用手指绞着衣角,轻轻点头。
“如果把你敬重人藏起来,那就藏在人海里。要是这样想话,就不会在乎多晚去拜访。”
“是这样。”
“文老师就葬在那棵树下,那有人先去挂盏灯。
帕吉鲁则拿着空铁盘在舔,面对落入窗内美好晨光,脸上微笑。
在台南城南路边,帕吉鲁看到夕阳把小山照得琉璃光四射。
小山是乱葬岗,琉璃光则是墓碑反光。远处某座小丘,有个竹子撑起遮阳防水布在风中响着,两个做风水师傅在收工,大声讲着今晚找女人事。那远距离连古阿霞听都尴尬,还闻到他们走过时散发类似参茸药酒味,其中人走过由捡骨后旧棺材板架起水沟桥时,跌个跤,捂着痛破口大骂。等他们走开,古阿霞笑坏。
帕吉鲁没有笑,这时候约在坟场外很明白,文老师死。她躺在千千万万坑当中个。他来此目,是从千千万万乱葬岗找出唯,给她上香。他也想着文老师命坏在哪场疾病,哪个意外。
稍后年轻警员骑巡逻机车赶来,说:“文老师是被枪毙,十年前大中午,几个人冲进学校把她抓走。看到她手被铐在背后,押进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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