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阿霞刚下山,又被召回高山救援基地帮忙做饭。她上楼收拾细软,顺楼梯级级爬上去,她看见王佩芬坐在靠南窗口,窗景衬着15公里外森林大火。
没有阳光日子,窗光仍够,王佩芬执意点起汽化灯,弥漫汽油味。有种不属于尘世无奈岁月笼罩在她周围,肌肤散发从内心透出苍白,王佩芬搬出素芳姨遗物,仔细整理,尽挑喜欢留下,再把其余东西放回原位。遗物看似完整,事实上有些没。
王佩芬拿出两支帕克与SKB钢笔给古阿霞,喜欢写字人,拥有这些文具更好。古阿霞不喜欢分赃,可是她知道,这些失去主人遗物只能永远在这空等。她收下两支笔,也收拾些自己简单衣物,动身离开,在门口转身看着王佩芬在窗下,恍惚是素芳姨背影,屋内弥漫股情感搁浅暂停忧愁,而时光仍熊熊烧着,到处是主人影子。古阿霞让王佩芬去整理,据说孕妇临盆前总是怀旧,因为将有个小生命来抢走她时光。
山庄门口正运来蔬菜与猪肉副食品,几个妇女忙着搬,进进出出。下楼古阿霞错身而过时,墙上挂爱知时钟在九点半敲响。她被人叫住,回头看,邮差在杂沓人影中坐在临窗矮桌喝咖啡。
“挂号信,阿霞。”邮差喊。
”
帕吉鲁沉顿会儿,说:“还有吗?”
“到。”
对面山头火延烧,他们在大火下风处很安全。在夜里,气温低,火势比白天娴驯,温温吞吞,往山谷下方慢慢地走去。置身事外观察那些火焰,通透晶莹,里头有树木与小动物化成尘土梦境美感。小朋友们拿出牛奶糖吃,坐在山巅看火。这时对面火场,棵两千年红桧烧起来,怒火爬满树干,然后巨树往山下倒,轰隆声,大量喷出火星展开飞行,往六个方向流成六条闪亮小河,落脚在各处烧起来。
美呆,小朋友大喊,跳脚大喊万岁。帕吉鲁也大笑起来,因为他找到那小包干燥花,卡在夹脚鞋鞋带缝。古阿霞笑,要讲话吞到深处。帕吉鲁笑完,回程路上,牵着她手,淡淡说:“妈妈不会来。”
古阿霞回头找印章盖,忽然想到口袋有帕克笔,抽掉笔盖签收。邮差放完第五颗方糖,喝完咖啡糖水,从口袋拿出封对折标准信封,说:“抱歉,信慢到。”
古阿霞看时钟,不过迟半小时。可是,信封除写上收件人古阿霞,寄件与收信住址完全空白,也没贴邮资。她觉得字迹略熟,却猜不出谁写,当下用手绞开信封,拿出信件,直接跳到信尾署名,赫然
“怎说?”
“亮。”帕吉鲁往东指。
夏季星群登上舞台。著名“夏季大三角”牛郎、织女等冒出地平线;人马座星斗引领着银河系核心那些万头攒动星云,要爬进天空,如斯明媚。帕吉鲁远眺星云,说,妈妈习惯在严雪与下雨时登山,踏入死境,他早已习惯在生命中暂时失去这段亲情,或永远失去。妈妈说过,要是她忘回来,肯定是从某座更高山不小心爬进天空,那时候,她会擦亮星星,星星会更亮。
“星星越来越亮,妈妈爬上去擦。”
星星真亮,摧心肝似,给人失晕前眼前白。古阿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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