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喝吧!这是二行程汽油。”小羊说。
“如果这是好,很多年来,误会,”古阿霞晃着咖啡杯说,“们花莲有种自产‘难喝咖啡’就是这副滋味。”
“台湾有种咖啡?没听说过,”小羊突发奇想,“不如这样吧!跟这边老板说说看,可不可以卖难喝花莲咖啡,很有噱头。”
小墨汁猛点头,古阿霞猛摇头,若有所思地不讲话。在陷入无言时刻,小羊拉开袋链,拿出吉他对古阿霞自弹自唱,弦音干净,声音有股说不出低沉沧桑。附近几桌人把头转过来,惹得古阿霞浑身不自在,小羊站起身,边走边唱,走上柜台附近红绒布地毯舞台。接下来小时半,缤纷水晶魔球舞台灯与聚光灯放射,小羊唱着,空档时抽自制凉烟。那种男性低沉嗓音吸引大部分女性,古阿霞也是。
到七月初,小墨汁眼睛开刀完毕,在台大医院住两天出院,右眼戴个护眼铁罩。医生交代不能揉、不能受大力撞击。这样子她们就不能骑机车三贴去上班,古阿霞挤上公车,和那些女工与数万个参加大学联考完学生在公车上摇晃,伟士牌与野狼机车在车缝中穿梭,空气中弥漫柴油味。转两趟公车才到西门町,到处是考后
ise)”。这时候楼下舍监大喊:“好吵,难怪上帝不来,查房。”群女生赶紧大扫除,拿扫把扫地,拿拖鞋打蟑螂,拿胸罩说终于找到奶罩。
来不是舍监,是小羊,她喊:“赶快洗澡去啰!”
“你出现。”有人喊。
“学上帝复活。”小羊靠着墙,又说,“洗澡有时间限制,人家楼下学生快出动。”
每晚九点前,是洗澡时段,热源由烧水阿桑从附近制材厂运来废柴,能省下可观瓦斯费。古阿霞对那间制材厂记忆深刻,每次前往公车站,会经过作业繁忙厂区前,总会驻足闻原木香味。
洗澡时间到,女孩们说什都要碰水,拿脸盆,磕磕碰碰地挤下楼。古阿霞知道小羊住过教会宿舍,她不是学生,不受严格管理,却带男伴回宿舍过夜被除名。小羊对宿舍管理与生态很熟,曾是这里大姊头,教学生弹吉他,她棱脸短发、嘴叼香烟模样令些少女着迷。不过,有人劝古阿霞少接触她,那小妮子交友复杂,像你早晨起来打结头发。
古阿霞没有因此和小羊疏离,反而维持更友好关系。她知道,小羊是无害。每天傍晚,小羊背着吉他来到教会宿舍,直接走到楼上跟那些女高中生哈拉几句,然后接走古阿霞。她们坐上机车横过二十三条马路,看着霓虹城市从小羊发丝呼啸过去,前往西门町附近位于二楼民歌西餐厅。小羊在那驻唱。古阿霞在前台收拾餐具,拿到厨房帮忙洗。
古阿霞得在这城市生活下去,要找份工作。她早上和小墨汁在房间做塑胶花萼家庭代工,下午去教会帮忙杂务,晚上到西餐厅工作。她第次来到这家餐厅,被古典气氛吸引,桧木桌铺上白色镂边餐纸,绿翡翠灯壳银行灯散发迷离光晕,紫蓝色浮雕花瓶随时有新鲜玫瑰花,气氛很好,常有外国人来。
小羊推荐这边哥伦比亚阿拉比卡咖啡,名冠台北城。
古阿霞和小墨汁点杯黑咖啡,喝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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