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在他描绘四个和尚吃喝嫖赌
时候，
们做读者会有怎样感受？
们会感受到庙宇生活不堪，甚至是脏。那显然不是汪曾祺想要。是戏谑消解
这种不堪，是戏谑消解这种脏。戏谑表面上是语言风格，骨子里是价值观：不同意你，但是，允许你存在，不会把你打倒在地，再踏上
只脚。这就是汪曾祺。还有点，如果汪曾祺用抒情、唯美语言去描绘和尚吃喝嫖赌，《受戒》也许会出现这样局面，它变得诲*诲盗。这个是不可以。再说遍，对小说家来说，语言风格不仅仅是语言问题，它暗含着价值观，严重点说，也许还有立场。
说到这里大家很快就能意识到，《受戒》这篇小说虽然很短，它语言风格却存在着戏谑与唯美这两种风格。相对于篇小说来说，这可是个巨大忌讳。——汪曾祺自己意识到这个问题
？不确定。但是有点是可以肯定，从调性上来说，《受戒》语言风格又是统。在哪里统？在语言乐感与节奏上。必须承认，汪曾祺语感和语言把控能力实在是太出色。
为证明所说话，你们回去之后可以做个语言实验，把《受戒》拿出来，大声地朗诵。只要你朗诵出来，你自己就可以感受得到那种内在韵律，潇洒，冲淡，飘逸，自由，微微地有那丝骄傲。这点在任何时候都是统。汪曾祺并不傲慢，在骨子里却是骄傲。附带告诉大家个小秘密——有些作家作品是可以朗读，有些作家作品却不能。能朗读作家在语言天分上往往更胜筹。他们都有自己特有腔调，隔三丈都能闻到。李敬泽老师反反复复地说，好作家定要有自己腔调。汪曾祺腔调就是业已灭绝文人气，就是业已灭绝士大夫气，这种气息在当今中国极为稀有。补充句，汪曾祺腔调你们年轻人千万不能学，你学不来。说过句话，汪曾祺是用来爱，不是用来学，道理就在这里。
现在们来做个假设，假如《受戒》这个作品由鲁迅来写，结果将会怎样？这个假设会很有趣，请大家想想——
面对宗教黑暗、宗教对人性压迫、宗教对日常生活碾压，鲁迅定是抗争、激烈、批判、金刚怒目。鲁迅也会幽默，但鲁迅幽默也许是毁灭性，有时候会让你无处躲藏。用鲁迅自己说法，就是“撕”，“撕碎”撕。汪曾祺不会“撕”。汪曾祺不批判。汪曾祺没那个兴趣，汪曾祺没那个能量，更为要紧是，汪曾祺也没有那样理性强度。这是由汪曾祺个性气质决定。汪曾祺是个可爱作家，个不起作家，却不是个伟大作家。这样说丝毫也不影响汪曾祺价值。们热爱鲁迅，需要鲁迅，们也需要汪曾祺。说过，汪曾祺是文人，不是知识分子。这是汪曾祺特征，也是汪曾祺局限。这样说是不是对汪曾祺不公平？是不是强词夺理？点也不。伟大作家必须有伟大作家自担当，这是伟大作家硬性标志。文学是自由，开放，但是，相对于伟大作家来说，文学未必自由。这个不自由不是来自于外在威逼与胁迫，而是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