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许多尉官、军士和没有军衔小伙子走在战争道路上。他们抽定额配给烟,用白调羹和铝盆子吃饭,在车厢里玩“捉傻瓜”,到城市里就吃冰棒,面咳嗽,面喝他们分到点酒。他们写信不能超过规定次数,他们对着战地电话喊叫,射击,有开炮,有放枪,有驾驶T—34坦克,踩油门,呐喊……
土地在脚下咯吱咯吱直响,又有弹性,就像旧弹簧垫子—这是枯叶,上面几层又轻又脆,尽管已枯死,但依然片片不同。下面则是多年前枯叶,已经合成松软褐色片—这是生命灰烬,这生命曾经发出幼芽,在雷雨中飒飒作响,又闪着笑眼迎接雨后阳光。几乎没有重量腐烂树枝在脚下碎裂。静静阳光射在林中土地上,被树叶划成斑斑点点。林
,她都要急急忙忙去开门。
现在,又听到她急匆匆、几乎是在跑脚步声,维克托和岳母交换下眼色。他们听到柳德米拉很生气声音:
“没有,今天什也没有,你们别总来,两天前已经给你们半公斤面包。”
三十五
维克托罗夫中尉被召到团部,去见歼击机飞行团预备队指挥官,萨卡布卢卡少校。值日参谋维里卡诺夫告诉他,团长乘飞机到驻在卡里宁区空军集团军司令部去,傍晚才能回来。维克托罗夫问为什叫他来,维里卡诺夫挤挤眼睛,说,可能跟在食堂里酗酒、打架有关。维克托罗夫朝防雨布加棉被做成帷幔里面望望,听到有打字机在响。办公室主任沃尔康斯基看到维克托罗夫,就猜到他要问什,便说:
“没有,中尉同志,没有信。”
文职女打字员列诺奇卡回头看看中尉,又瞟瞟面前小镜子,这是已经牺牲飞行员杰米道夫从架击落德国飞机上缴获送给她。她扶扶军便帽,推推压在正在打表单上小尺子,继续打起字来。
这位长脸中尉竟也向办公室主任问这个问题,惹起她同样苦恼。
维克托罗夫在回机场路上,拐弯朝树林边走去。这个团退出战斗休整以来,已经有个月,这期间主要是补充物资,接收新飞行员。个月之前,维克托罗夫觉得这人迹罕至北方是奇特。那苍莽森林,陡峭山冈间弯曲急流,枯枝败叶和菌类气息,林海不绝于耳飒飒声,日日夜夜使他心神不安。
在飞行时候,他常常觉得地上气味进入机舱。这里森林、湖泊散发着战前他在书上读到古代罗斯生活气息。在这儿,森林和湖泊之间有古老驿道,过去曾用这些笔直树干建造房屋、教堂,制作船桅。灰狼曾在这里出没。阿廖努什卡[37]坐在河岸上哭泣(就是维克托罗夫现在去军人服务社食堂经过河岸)。古老生活已经沉寂,荡然无存。他觉得,这逝去古代是天真、单纯和年幼,不仅是深闺少女,就连白胡子商人、助祭和长老们,都比这些精明世故小伙子们,比萨卡布卢卡少校空军集团军飞行员们年轻千岁;这些人是从高速汽车、自动炮、柴油机、电影和无线电世界来到这森林里。逝去幼年时代标志,就是奔流在花花绿绿陡岸之间,在绿树与红蓝花团中湍急而纤瘦伏尔加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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