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时会出现十分可怕感觉:在战场上取得胜利不光是他今天敌人。他想象到,跟在希特勒坦克后面,在硝烟与灰尘中朝他走来还有那些似乎被他永远制服、被他打得永世不能翻身人。那些人从冻土中爬出来,炸翻他们头上永久冻土,冲破重重铁丝网。载满复活人列列火车从科雷马开来,从科米共和国开来。许许多多农村妇女、儿童从土里爬出来,脸上带着可怕、悲痛、憔悴不堪神情,走着,走着,用善良而悲伤眼睛在找他。他比谁都清楚,审判失败者不只是历史。
有时他恨死贝利亚,因为贝利亚显然解他心情。所有这切不好、软弱情绪持续不久,只有几天,这切只是有时候冲出来。
但是他还是常常有沮丧感,胃灼热搅得他不得安宁,后脑常常疼痛,有时头晕得可怕。他又看看电话机:叶廖缅科该向他报告坦克推进情况。现在到他显示威力时候
十
斯大林在克里姆林宫等待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司令报告。
他看看表;炮火准备刚刚结束,步兵已出动,机动部队准备进入炮兵冲开突破口。空军飞机在轰炸后方、道路、机场。
十分钟之前,他和瓦图京通过话:西南方面军坦克部队与骑兵部队推进超过预计。
他拿起铅笔,看看仍然沉默电话机。他想在地图上标出南路人马开始运动位置。但是种迷信感觉使他放下铅笔。他清清楚楚感觉到,希特勒此时此刻正在想着他,并且知道他也在想着希特勒。
丘吉尔和罗斯福相信他,但是他明白:他们信任不是绝对。他们使他生气是,他们虽然喜欢和他协商,但是在和他商议之前,他们之间已经商量好。
他们知道,战争来,总会过去,而政治是永远存在。他们赞赏他逻辑、他知识、他清楚头脑;他们使他恼火是,总认为他是亚洲式统治者,不是欧洲式领袖。
他忽然想起托洛茨基那带有蔑视意味、微微眯着、凌厉逼人、聪明眼睛,他第次感到可惜,可惜托洛茨基已经不在人世,要不然让他看看今天多好呀。
他觉得自己是幸福,身体是强壮,嘴里没有像铅样讨厌味道,心口也不疼。在他来说,生感觉和强感觉是回事。战争开始以后,斯大林就感到浑身不自在。元帅们看到他发火,呆呆地、笔直地站在他面前时候,他仍然感到苦恼;当几千人在大剧院里站着向他致敬时候,他还是感到苦恼。他总觉得,周围人想起他在九四年夏天张皇失措,就偷偷地嘲笑他。
有次,当着莫洛托夫面,他抓住自己头发,嘟哝说:“怎办……怎办呀……”在国防委员会会议上,他变腔调,大家都垂下头。他有好几次发出毫无意义指示,他看出,大家都明白这些指示毫无意义……七月三日,他开始发表广播讲话时候,心情十分慌乱,喝着治病矿泉水,电波把他慌乱心情传送出去……朱可夫在六月末不客气地反驳他,他时间十分尴尬,说:“您想怎样就怎样吧。”有时他想把重任让给在九三七年被杀害雷科夫、加米涅夫、布哈林,让他们领导军队、领导国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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