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那个民警眼睛里闪现种深表同情、怜悯目光。
她急匆匆地向门口走去。街上行人来来往往,不断有人拥挤着她;他们都是有户口人,有在限额供应商店里使用食品供应卡夜里她梦见发生火灾,个负伤人趴在地上,面部紧贴着地面。她俯在他身上,想把他背走,虽然她看不见他脸,但她知道这人就是克雷莫夫。
她从梦中醒来,感到疲惫不堪,精神很压抑。
“但愿他能快点来。”她心想。她边穿衣服,边嘟哝道:“帮帮吧,帮帮。”
她极想见到不是她在睡梦中救过克雷莫夫,而是诺维科夫。夏天她在斯大林格勒曾见到诺维科夫面,她想他想得心中隐隐作痛。
声地说:“您进去吧,用不着排队……您事情很简单,何必再等两个小时呢。”
叶尼娅觉得,那张办公桌和漆着粗糙棕色木纹图案保险柜也显得不那阴沉和呆板。
格里申望着叶尼娅急匆匆地把需要公文放在他面前,他表示满意地轻轻点下头,说:I“好吧,把身份证、证明信留下来,三天后在接待时间来领取户籍证明。”
格里申声音听来依旧很平淡,但叶尼娅觉得,他那双明亮眼睛露出亲切微笑。
在回家路上,她心想,看来格里申是同大家样人,他也会做好事,也会莞尔笑。看来他不是那种冷酷无情人。想到这里,她又感到难为情起来,因为她过去把户籍科长想得太坏。三天后,只涂着深红色指甲油女人大手从小窗里把整整齐齐地夹着证明文件身份证递给她。叶尼娅把字迹工整批示读遍:“鉴于申请人与该住房毫无关系,不准登记户口。”
这种寄人篱下生活太难熬,她感到痛苦不堪,没有户口,没有购货卡,天到晚担惊受怕,生怕遇见管院子杂工,房屋管理员和居民小组长格拉菲拉。德米特里耶夫娜。她总是等大家都睡才到公用厨房里去,早晨她尽量在邻居们醒来之前刷牙洗脸。邻居们同她谈话时,她语气亲切得令人讨厌,声音完全变调,像是个女浸礼派教徒声音。
上午叶尼娅写份退职申请。
她听说,她落户申请被户籍科拒签之后,地段警察来过,送来张通知,限她三日内离开古比雪夫。通知正文中写道:“凡违反户籍制度人必须……”叶尼娅并不想赖在这里。她顺应命运安排,打算自动
“狗杂种!”叶尼娅高声说。她再也无力克制自己,继续说:“故意折磨人,没心肝东西!”
她在空中挥舞着没有登记户口身份证,大声向坐在窗前排队人们诉说着,希望得到他们支持,但她发现人们都扭过脸去,没有理睬她。在这瞬间,她心中燃起造反者怒火,同时感到绝望和疯狂。1937年在布蒂尔吉监狱昏暗大厅里,在马特罗斯卡娅。季什纳,在索科利尼基,排队等待查问无权通信犯人下落妇女们有时因绝望而发疯,也发出过这样喊叫。
站在走廊里个民警抓住叶尼娅只胳膊,把她向门口推去。
“放开,别碰!”她突然抽出胳膊,用力把他推开。
“女公民,”那民警声音嘶哑地说,“别闹,当心判十年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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