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究竟应该悔什过,向谁悔过?”
“写给所委会,写给党中央。这并不重要,写给哪儿都行。重要是您悔过。随便写点什,譬如:‘承认自己过错,曲解有些东西,愿意改正,意识到’,就这写,您要知道,已经有固定格式。主要是这样做有用,向来如此!”
萨沃斯季亚诺夫那双快乐、总是充满着笑意眼睛变得严肃起来,似乎连眼睛颜色也与往日不同。
“谢谢,谢谢,亲爱,”斯特拉姆说,“您友谊令感动,过个小时,索科洛夫对他说:“维克托。帕夫洛维奇,下周学术委员会召开扩大会议,认为您应该在会上发言。”
“谈什问题呢?”斯特拉姆问道。
就在这同天,他问女儿:
“听说,娜佳,你还在继续同你那位统帅会面吗?”
她耸耸肩,没有回答。
“正想提醒你这点,”他说,“千万别同他谈政治问题,不要让人在这方面抓住把柄来攻击。”
娜佳没有抢白他,温和地说:
斯特拉姆暗中计算着:谁没有理睬他,谁点下头,谁同他握手问好。
回到家里,头件事便是问妻子:
“有人来过电话吗?”
柳德米拉通常回答说:
“如果不算玛丽娅。伊万诺夫娜,那谁也没来过电话。”
“觉得您应该作些解释,简言之,就是承认错误。”
斯特拉姆在房间里踱起步来,突然在窗前停下,望着院子说:“
“你尽管放心,爸爸。”
早晨,斯特拉姆走近研究所,便开始四面张望,会儿放慢脚步,会儿加快步速。他发现走廊里空无人,便匆匆忙忙地低着头走过去,要是什地方门突然打开,他心会马上缩紧。
终于走进实验室,他气喘吁吁,像个在炮火横飞战场上跑向自己战壕士兵。有次,萨沃斯季亚诺夫到房间里来找他,对他说:“维克托。帕夫洛维奇,请求您,们大家都请求您,写封悔过信吧,承认错误吧,向您保证,这会有用。您好好想想,您正面临着项巨大,不谦虚地说,是项伟大工作,们科学界有生力量都满怀希望地望着您,在这种时候,突然间切都得停顿下来。写封悔过信,承认自己错误吧。”
“叫悔什过,错在哪里?”斯特拉姆说。
“唉呀,还不是都样,要知道,大家都是这做——文学界,科学界,党领袖们,就在您所喜欢音乐界,肖斯塔科维奇也承认错误,也在写悔过信,悔过之后,满不在乎地继续工作。”
柳德米拉知道她这样回答之后丈夫会提什问题,于是又补充道:“马季亚罗夫暂时没有来信D”
“你应该明白,”他说那些天天来电话人,偶尔还会打电话来;那些偶尔来次电话人,恐怕再不会来电话,他觉得家里人对他态度也有些反常。有次,娜佳从正在喝茶父亲身边走过,竟没有向他打招呼。
斯特拉姆粗,bao地向女儿喊道:
“为什不打个招呼?你以为不是活物?”
此刻,他脸色大概非常可怜;充满着痛苦,娜佳知道他心绪不佳,就没有再说无礼话,连忙对他说:“好爸爸,亲爱,原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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