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他心里惦念着工作。仿佛有股强大力量吸引着他,他很想到研究所去趟。此时他觉得自己是个毫无用途人,愚蠢而且平庸。
仿佛国家在怒之下不仅能够剥夺他自由、安宁,而且能够剥夺他智慧、才能和自信,能够把他变成个消沉、迟钝、郁郁寡欢庸人。
午饭前,他往往精神好些,心情有所改善。可是吃过午饭,他马上便忧伤起来,心里空落落,寂寞烦闷,郁郁不乐。
暮色渐次加浓,他开始感到恐惧。现在,他像在森林中遇上夜暮降临石器时代野人样惧怕黑暗。恐怖在加剧、变浓……他回忆往事,浮想联翩。无法回避残酷死神从窗外黑暗夜色中望着他。街上马上就要传来汽车声,马上就会有人按门铃,房间里马上就会响起吱吱嘎嘎皮靴声。无处躲藏。就在这时,股凶狠而欢快淡漠情绪突然袭上他心头!
斯特拉姆对柳德米拉说:
月份就该办理延期租赁手续。别墅不是科学院,而是属于机关部门。可他开始没当回事,错过交纳租金时间,他原来打算把过去租金次付清,同时交纳上半年预付金。然而个月前在他看来不值谈款额,现在却使他感到恐惧。
到哪儿去弄钱呢?娜佳需要买件大衣。
去借钱?然而没有还债希望是不能借钱。
去变卖东西?可是战争期间谁愿意买瓷器和钢琴呢?再说也舍不得卖,柳德米拉喜欢她那些收藏品,就是现在托利亚不在,她有时也拿出来欣赏番。
他时常在想,他要到兵役局去,放弃科学院给他免服兵役权利,要求上前线去当名红军战士。
“在沙皇时代,那些贵族反叛者倒也快活。失宠时候,就坐上四轮马车,驶出京城,直奔平萨省领地!在那里打猎,享受乡村快乐,那里有邻居,有花园,在那里写回忆录。可你们呢,伏尔泰主义者先生们,请尝试下吧:发给你两个星期补助费,给你写上份鉴定装在信封里,封上口。带着这样鉴定,你连个扫院子差使也找不到。”
“维佳,”柳德米拉说,“们会熬过去!可以去缝衣服,到别人家做点零活儿,会在头巾上画彩饰。可以去当实验员。挣钱养活你。”
斯特拉姆吻她手。她无法理解,为什他脸上露出负疚痛苦表
想到这里,他心里也就平静下来。
可是后来他又恐慌起来,些折磨人念头使他心神不宁。他走,柳德米拉和娜佳怎生活?去当教师?出租个房间?房管所和警察局会立刻干涉。夜间搜查、罚款、记过。
在人们心目中,房管员、地段治安民警、区房管处视察员、干部处女秘书,现在都成神通广大、威严而又英明人物。
生活失去依靠人,会觉得坐在票证管理局里那个小丫头强大无比。
这整天斯特拉姆都处在恐惧之中,孤立无援,犹豫不决。但他这些感觉在变化。这昼夜,他会儿害怕这个,会儿思念那个。早晨,窗外寒气逼人,天色昏暗,薄雾茫茫,他离开温暖被窝,感到有股沉重力量向他袭来,他往往像孩子似孤立无助,他想钻进被窝,将身子缩成团,微微眯起眼睛,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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