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粉”发成“发”,卢萨听得头雾水。
“哦,不,是面粉。你知道,做面包用。以前,这儿所有人都用自己种小麦和玉米来做面包,剩余谷物还能喂牲口。现在他们都从南方合作社买进饲料,再去克罗格超市买那种在另个州烘焙运过来难吃透顶面包。”
“为什?”
“因为他们现在种不起谷物。大型农场卖劣质谷物更便宜,要比自家小农场里种出优质谷物便宜很多。”
“为什?”
这阶梯往各个方向攀爬。卢萨只好也战战兢兢地跟着爬上去。活板门很容易就掀开。她们在尘埃中举起胳膊、尽力伸长,好似小鸡伸展羽翼般,然后扒住洞口将身体拉上去,进到谷仓主室。呼吸之间,卢萨闻到香味,那是种隐隐约约呛鼻汽油味儿,但更像是陈年烟草散发出柔和甜味。这地方每处裂缝里,都栖息着干枯叶子碎裂而成棕色尘屑,百多年来,怀德纳家人们就是在这儿把烟草剥开、挂起,再打成捆。
储藏室原是玉米透风仓,设在这谷仓个角落里,为防止老鼠类啮齿动物破坏,特意在这笼子似玉米仓每寸侧栏、底栏和顶栏之外仔仔细细地钉层铁丝网。卢萨拉开门闩,看见堆整仓布满灰尘设备,便悲从中来。这儿每样东西,都曾在某个时刻被科尔亲手触碰过。他搬动过,储存过,修理过它们。许多东西她都不知该如何使用:喷雾臂和拖拉机附件,搁板上摆着长溜化学制剂。汽车零件。还有些奇怪东西:古旧油炉,杂七杂八堆马具和骡具,都是拖拉机出现之前用具。架空荡荡钢琴立在那儿,只剩下副木壳子,内里空空如也。卢萨将自己东西都收在这间仓室里,却从未真正环顾过四周物什。在此之前,这地方也根本不属于她。她捏住鼻子,竭力压下个正让泪水溢满她眼眶喷嚏。她必须将迎面而来无论何种悲哀挡于门外,这孩子受不任何自哀自怜。更何况,她才十岁就被迫接受这多悲伤,又何必给她再添分?卢萨从钢琴架和几大捆捆扎绳之间过道挤过去,弯腰将台老旧机器硕大铁壳上灰尘吹落。
“不会吧。快看这个,克丽丝。”
“那是什?”
“谷物碾磨机。是老款——看,还装着布带呢。”她琢磨着这机器该怎组装起来。“觉得肯定要把它挂在某种转轴上,才能提供动力。也许还需要套上骡子,让它绕圈拉动。”
卢萨斜倚在只五十五加仑大桶上,桶底涂着防腐用杂酚油已经凝固。“咳,那有点难回答。想是因为人要东西太多,就不讲究质量。而且,谁家东西最多,规则就越对谁有利,农夫们只得听他们。你知道他们是怎打弹珠吧,谁得弹珠最多,就能把什都赢过来。”
“不是。”
“
“干啥?”
“没电啊。这东西得有百来岁。说不定,还是你曾曾祖父那代人留下。”
克丽丝嗤之以鼻,好像卢萨太迟钝,跟不上她思路:“意思是,它们是干什用?”
“台磨子。用来磨粉。”
克丽丝往机器底下蹲,抬头往里瞅。“磨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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