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画?噢……那些画!噢……”沃恩夫人说,仿佛肚子被人捣拳,她向后踉跄几步,绊在长长白色睡袍上,差点摔倒。埃迪跟着她向里走,感觉自己就像处决她刽子手。光亮大理石地面倒映出天花板上水晶吊灯,远处敞开双扇门后面,另盏水晶吊灯悬挂在饭厅桌子上方。整栋房子
埃迪甚至立刻为她难过起来。如果说沃恩夫人给他第印象是贼头贼脑,后来是听天由命和绝望麻木话,那他从未见过画中她无可救药忧愁神态。这个女人脱掉衣服之前,特德·科尔画笔已然捕捉到她“不快乐”这个特点。
从那些裸体画里,也能看出沃恩夫人悲哀是不断发展。最初,她拳头还是紧握着搁在紧绷大腿上,脸朝侧面坐着,经常用边或两边肩膀遮挡小小乳房。到最后,她终于肯面向画家——毁灭她人——时候,却还是圈起胳膊挡住胸部,膝盖紧紧并拢,把私处遮个严实,只露出细线样几缕稀疏阴毛。
在封闭车厢里看到沃恩夫人最近几幅裸体画,埃迪不禁哀叫起来——她摆出最坦然姿态,像尸体般无所顾忌,胳膊松垮地垂在身体两侧,仿佛狠狠摔过跤,肩膀都脱臼。裸露乳房软垂在胸前,边乳头似乎比另边大,颜色更深,更耷拉,双膝没有合拢,腿部好像失去知觉——要是骨盆受伤。就如此瘦小女人而言,她肚脐眼太大,阴毛太多。阴户敞开,形态松弛。
最后那张裸体画,是埃迪·奥哈尔有生以来见到第件色情作品,虽然他还无法完全理解这幅画色情含义,但觉得恶心,后悔看到它,它似乎把沃恩夫人简化成她身体中心那个洞,甚至还不如她在出租屋枕头上留下浓烈体味。
雪佛兰车轮碾过通向沃恩家车道,与形状完美鹅卵石摩擦,发出嘎吱嘎吱声音,听起来像小动物骨头断裂般。埃迪经过圆形车道中央喷泉,看到楼上有扇窗户窗帘闪。按门铃时,他差点把抱在胸前画掉到地上。他静候那个瘦小黝黑女人出现,等很久很久。
玛丽恩说得对。沃恩夫人还没打扮好,或者说,她仍然处于需要衣冠不整地诱惑特德阶段。她头发湿润稀疏,上嘴唇好像被搓肿,边嘴角残留着除毛膏痕迹,像只画好半小丑微笑,她擦拭除毛膏时定很匆忙。沃恩夫人身上睡袍也是仓促选好,因为站在门口她仿佛歪斜着套在条巨大白毛巾里,这条“毛巾”很可能是她丈夫睡袍,下摆角悬垂在她细瘦脚踝上方,另角却直拖到门槛上。她光着脚,右脚拇指上涂指甲油还没干,脚背上沾些,看上去像割伤脚,鲜血流出来样。
“你想干什?”沃恩夫人问,说完,她朝埃迪身后特德汽车望过去。埃迪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就问:“他呢?他没来吗?怎回事?”
“他没法来,”埃迪说,“但他想让你留着……这些。”风太大,他不敢松手,只好仍旧笨拙地把画抱在胸前。
“他没法来?”她重复道,“这是什意思?”
“不知道,”埃迪撒谎,“可带来这多画……能把它们放下吗?”他恳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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