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谁?”
“白娘子。”
“就要睡白娘子。”
“那你找白娘子
子。铁匠吃八个,就应该吃十六个。”刘红兵说:“好好好,再给你煮八个。”忆秦娥说,你煮就吃。刘红兵还真煮。忆秦娥也真吃。吃完元宵,忆秦娥说肚子有点撑,要起来卸妆。他还是不让,说让她躺好,他给她卸。她就说:“那你卸,困,想眯会儿。”说着,忆秦娥还真眯上眼睛。
忆秦娥化妆成白娘子后,他还没有这样近距离、长时间端详过。在后台化妆室,还有侧台,那也就是远远地扫眼,不能这样去观察她毛孔,去听她均匀呼吸。这尤物真是好看极:饱满天庭;高挺鼻梁;长长睫毛;双眼皮包裹着丹凤眼睛;还有珠圆玉润嘴唇;再用贴上去大鬓角,把整个脸面拉成椭圆鸭蛋形,真正是美得能要人命呢。他最不敢相信,就是这个千人稀罕、万人迷恋李慧娘、杨排风、白娘子,竟然是自己。是他刘红兵。并且此时就躺在他床上。把切美,都献给他人。他知道,每次演出时,有多少观众是要想方设法去后台,跟她照张相,或者近距离去看她下呀!还有要拐弯抹角跟她搭上几句话,出去好跟人讲,他是见着忆秦娥“真神”,并且还拉话、照相。而这个“真神”,此时此刻就躺在他床上;刚吃过他煮元宵;还是他亲自喂;并且就要跟他宽衣解带、安枕就寝。他不想太急着朝下走,还是以静静观察为主。因为平常,忆秦娥是不让他这样观察。她嫌怪,说这样死鱼眼睛样瞅着她,让她心里犯膈应。可今天,她是那样静谧、安详地让他看,让他瞅,他就想瞅个够。他发现,仅她耳朵就够他玩味半天:这对耳朵确是长得太完美,真正像两个大元宝。因这里不涂油彩,而显得更加汁水饱足,活像是二三月份抽芽柳条。整个耳轮饱满、挺括、透亮。耳垂汁液,有含露欲滴晶莹感。越是到生命末梢,越是充满她那丰沛、健康、活力所无处不在占领感。他在惊叹;他在摇头;他在点头;他在浅呼吸;他在深呼吸;他在屏住呼吸;他在越来越控制不住粗声呼吸中,把灯光慢慢朝暗里调调。他觉得必须制造氛围。也许这种氛围,才能把忆秦娥自自然然地带进去。他在检讨自己,上次是有些太猴急:像猴子抢饼干;像老鹰抓小鸡;像饿虎扑下山;像土匪进村寨。就是不像柔情似水;恩爱似蜜;月影重合;水到渠成。终于,房里呈现出抹深红色,床上白娘子,也跟《缔婚》那场入洞房戏样,身上、脸上全都红。他窸窸窣窣拉开自己拉链,也慢慢解开忆秦娥衣扣。当他就要爬到白娘子身上时,只见忆秦娥像戏里《盗仙草》时身手样,个“五龙绞柱”腿,先是把他“绞”到地上。然后自己盘腿打坐起来,问他想干什。
“你……你说干什?”刘红兵支支吾吾地反问道。
“怎老是这毛病改不?”
“你说这是啥毛病?”
忆秦娥喊道:“变态。”
“咋变态?”
“你这还不变态?”
“老婆,想咋睡就咋睡。”
“化成这样,还是你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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