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说,啥时嫌弃你。娘就是兴嘴说说而已。看这年多演出,把娃红火,连老娘和孙子都沾大光。”说着,她娘就把裤腿里东西朝出倒。
忆秦娥有些不高兴地说:“娘,说过多少次,让你别这样捡拾别人不要东西,你偏要捡,偏要扫荡。让人说着多丢人。”
“丢什人,都糟践着就好?在九岩沟,糟蹋东西是要遭雷劈。你看娘这不是出来时间长,要回去嘛。娘知道你把钱都耗在给娃看病上,这次回去,不用你花分钱,娘把看亲戚邻里东西都攒够。”
忆秦娥也再没话说。全团人都笑着自己娘是“老貔貅”,啥都能吞下,还没肛门。她听着也不舒服。可娘是苦日子过惯人,即使谁在地上撒下粒米,她也是要捡回去。不捡,天都活得坐立不安。有啥办法呢。
娘拿着自己攒下大包包、小蛋蛋东西回九岩沟去。
巡演回来,剧团就瘫下。是确太累,二是人心完全涣散。这个涣散,不是来自纪律、规矩破坏。而确确来自人心,来自对这个行业绝望与无奈。
大家背着行囊,晒得满脸清瘦黧黑,走进院子时,第眼看见,是辆停在排练场门口黑色加长小轿车。许多人还不知道这种轿车名字。是团里留守人员告诉大家,这是劳斯莱斯。
主人就是曾经跟忆秦娥争李慧娘AB角儿龚丽丽。
自那次争角儿失利后,龚丽丽就跟男人皮亮道,正经干起灯光音响家电营销生意。他们从骡马市小摊点开始,直干到个大片区总代理商。现在龚丽丽直驻扎在深圳、广州、香港代,几乎很少回来。而今年突然高调回来,并且开回劳斯莱斯。还说在深圳、香港都有房子。皮亮也早不在团上干舞美队苦差事。两人销声匿迹仅六七年时间,就大变活人,鸟枪换炮。不,这不是鸟枪换炮,而是鸟枪换火箭炮,换原子弹。这对团人精神意志,几乎是摧毁性打击。那天回到院子时,忆秦娥怀里抱着傻儿子。而她娘穿灯笼裤里,还扫荡半裤腿从火车上收揽大家没有吃完瓜子、水果、鸭脖子。
回到房里,她娘问:“是你们剧团买车吗?”
在娘回去这段日子,剧团话题中心,再不是排戏、演戏事,而是都在谈做生意。有是真开始开饭馆、摆小摊儿。都觉得艺不养人,是该到清醒时候。
忆秦娥也被说得有点六神无主。可她还没想到更好路数,只能守在家里,经管着儿子刘忆,哪里也去不成,哪里也不想去。她边练功,边也背秦八娃老师说那些诗词、元曲。主要也是为开发儿子智力。儿子但见她背诵起什来,就偏起脑袋听。有时她背得带上感情动作,儿子还乐呵呵地傻笑。她就背
忆秦娥说:“只怕把团卖,也买不起这样辆车。说好几百万呢。”
“娘啊,谁这牛×?”
“就团里个演员。来时,还跟争过李慧娘。”
“你看这事,要早知道,还不如让她演,你去给咱挣大钱去。”
忆秦娥说:“那都是命。不演戏,恐怕挣大钱事也轮不到。你女子就是个烧火丫头薄命,也别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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