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踌躇满志名伶徐汉臣,离津开始去北平各地巡回公演旅程。个陌生年轻妇人,远远地站在站台另端,因淋雨瑟瑟地发着抖,看着他在众人簇拥下,踏上西去火车。
回想起在意租界做“”日子,昭如总觉得有些似是而非。
站在二楼阳台上,能清楚地眺望海河,听得见渡轮或高或低汽笛声。清晨,码头上有份远远热闹,让人心里有些踏实。然而又因为毗邻俄奥两国租界,便有些视线被阔大厚重斯拉夫式建筑牢牢地遮住。甚至阳光进入室内,也因此变得曲折,最后落在地板上,竟是惨白星星点点。这就让人有与世隔绝之感。
刚搬来段日子,家里经常出现些外国人,以日本人居多。看得多,昭如也觉出他们与中国人相类面目之下,有种坚硬与阴柔共生表情,时时浮现出来。尽管他们十分
定声音说,不在,你再打开它。
就在昭如想要问她句,她们都听到不远处响起枪声。昭如在与姐姐对视间,不自觉地辨认下,是不是外面在打雷。这时候,个女仆已经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小湘琴房间,大约从未这样充盈过。因为昭德姊妹到来,人们迅速地闪开个缺口。
于是昭如便看到躺在地板上女孩。胸前是块殷紫,正点点地洇开来。另枪打在她大腿上,鲜血如同条鲜红蚯蚓,还在她雪白皮肤上游动。游到地板上,就成污秽黑色。
昭如并未觉得十分惊恐,尽管她确信,她面对是具新鲜尸体。女孩脸色温柔祥和,紧紧闭着眼睛,甚至比生前更为静美,似乎与身体所遭受到,bao力毫无关联。然而,当她看到坐在桌边石玉璞,却倏然心悸下。这男人阴沉脸,腮边肌肉还有轻微抽动。在这张活人脸上,昭如触到死亡气息。他抬起头,环顾下众人,眼里是种雄性野兽挑衅光芒。他神经质地伸出手,掸下身上便服。上面还有些血点。其中块大概是溅得太猛烈,凝成梅花形状。
众人屏息间,他将手中枪狠狠地拍在桌面上。昭如这才看见,桌上有张揉皱又展开照片。上面是程婴,或者,是老生演员徐汉臣。徐汉臣面部因为褶皱挤压与扭曲,也变得狰狞起来。
昭德言不发。这时候,以响亮而坚定声音说,混账。
石夫人孟昭德,以最简洁方式,手将这件仓促发生血案平息下去。直至传来徐汉臣被暗杀消息,三缄其口小报,才开始以义愤姿态蠢蠢欲动。张学良斡旋,梅兰芳、杨小楼居中调停,赵广顺与李景林裙带关系,都使得人们对这桩桃色新闻探究变得煞有介事。有人扼腕,有人讪笑。向视女人为衣服石玉璞,在大势将去之时,以顶可有可无绿帽子结束自己倥偬生涯。
即使回到襄城,云嫂间或谈起这件事,往往以见证者口吻。虽然她会以谦虚而逾矩口气,问上这句,太太,说得可对?
这时候,昭如有些失神,然后点点头。因为她又想起那个雨夜,个女孩湿着头发,使劲地拧着自己旗袍。还有哀求眼神,里面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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