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见胡永顺，但胡永顺
声音从里边传
过来：谁说
吃人肉？
袁干事
张维让还想辩解，但两个就业人员跨前两步，泥脚踩到地铺上，像提小鸡
样将他拉到靠近门口空地上。张维让从伙房下来不久，他身体还比较健康，脸色也是红润，但此刻他已经面如土色，身体筛糠般哆嗦。他嗓子发出哭音：没有呀，袁干事，没有吃人肉呀
袁干事说，没吃！你驴日下，不给你来厉害，你嘴硬，不承认。捆起来，给捆起来！
又个就业人员把根小手指粗绳子搭在他肩膀上。那两个握着他胳膊人人抓住头，很熟练地往他两只胳膊上缠几道，又把双手在他身后并在起，手心对着手心。到底张维让身体还是比较健康，他嘴里喊着没有呀，没有吃呀，冤枉呀他挣扎着不叫绑，把两只手挣开。那两个就业人员没能把他手捆在起，似乎很是气愤，个人抬腿踩脚他小腿，正踩在小腿肚上边腿弯处。他扑通声跪下。就业人员就势把他双手又拉到起，从手腕处系个死结。接着，两个绳子头从脖子上边早就绾好绳环里穿过去。
张维让还在喊冤枉呀袁干事没吃人肉呀，但是那两个就业人员人抓个绳头，个人站在他背后，个人站在他头前，两人同时用力，唰声响，他便像挨宰猪样尖叫起来：啊哟哟他身体缩成团，他再也叫不出来，像是断气样。两个就业人员又往里拉下，把他双手拉到后脑勺位置。他胳膊不知是哪个关节咯叭叭响几声，他又像是往常人们被火烫着时发出短促地喊叫声样地叫两声：哎哟！哎哟！妈呀
声。
刘文山也非常吃惊，且对袁干事话将信将疑：夹边沟劳教分子，百分之五十是读过大学受过高等教育人，传统礼仪道德观念还是有，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猪狗不如事来吗？
这时袁干事喊声：出来！吃下人肉站出来！
没人站出来，会场鸦雀无声。
没人站出来吗？胆怯吗？人肉都吃，站出来胆量都没有吗？
就业人员把绳子拴死，放手。
他嗓子里发出气不够用呻吟声。
全体右派分子都静默无语。他们被吃人肉消息惊呆，也被捆人行动吓住。但这时袁干事又喊声：胡永顺，出来！
人们眼光都投向地窝子深处，因为胡永顺铺在最里边。
由于地窝子很大，灯光照不透里边，地铺上还坐些人挡住视线，刘文山看不见胡永顺，但是他心又惊下：怎
，胡永顺也干令人不齿事？
还是没人站出来。
袁干事脸很严峻，此时他把脸部肌肉放松下，说话口气也变软，似乎是很和气商量腔调说，暧，还真不站出来呀？怎，要点名呀？点名才站出来呀？好，那可就点名喽
他突然眼睛瞪，厉声喝道：张维让！站出来！
张维让从他小窑洞来到二号地窝子，原先坐在门口。后来被轰到里边，坐在刘文山旁边。听见袁干部喊他，先是怔下，继而脸狐疑加上恐惧神色说：袁袁干事，可没吃吃
袁干事吼：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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