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坐好。大家也都很惊奇,个个蓬头垢面脸朝着宋新亭,有人低声交谈:出什事?后来管教科干事袁志明走进来,人们突然静下来看他。宋新亭说现在开会,请袁干事讲话。
袁干事二十几岁,还是个青年娃娃。在新添墩时候刘文山没见过他,可能是场部管教干部。右派们当中传说,这是个共青团员,武都人,他刚刚结婚,女人也是武都人,很漂亮,但没工作,住在夹边沟农场干部家属宿舍里。他和个王干事经常外出执行任务追捕逃逸者。
袁干事没急着讲话,他把门口坐几个右派分子轰到里边去:让开!让开,这达留出块地方来!
帮右派急急地往里挪动,引起阵骚动,但很快就静下来:人们明白,腾出块地方是要捆人,不知谁做下错事,要倒霉!
袁干事讲话,他眼睛细小,但眼睛很亮,说话口气很硬:在们二站,有些灭绝人性人,残无人道人!
也是有营养,就又长时间地烧火,煮,最后连骨头都嚼着吃。
吃骨头,喝完汤,刘文山和胡永顺身上热乎乎,心满意足地回地窝子去。张维让连地方都没挪下,也没脱衣裳。
拉开被子就睡。窑洞里残火很长时间才灭,加之只兔子肉在胃里消化,转化为热量,血液再把它输送到身体四面八方,这天夜里他没觉得怎冷。
这天夜里下场雪。小雪,天亮后停,但是天气却骤然冷下:来自外蒙古寒流侵袭巴丹吉林沙漠,侵袭甘肃。巴丹吉林沙漠边缘到明水刮着凛冽寒风,大白天温度降到零下十几度。人们都麇集在地窝子里,或卧或坐。有人实在熬不住饥饿,便冒着刺骨寒风跑出去拔几把芦苇和蒿草回来,在地窝子里用土块支起饭盆点火煮草籽。有存货人还撒上把炒面煮成糊糊,没存货只能干巴巴捞草籽吃。蒿草冒出烟雾呛得全屋人咳嗽不止,有人撩起门口破毯子放烟,但门口睡人大骂起来:你要把冻死吗,瞎熊!
烟呛得人咳嗽流眼泪,但也熏热地窝子空气,几十个人才不至冻僵。
他停顿下,意在强调,警示,引起大家注意,然后说:吃人肉!他们从坟滩挖着吃人肉!
人们都惊下,下意识地呀声,又都寂静无
捱过白昼,寂寥长夜降临。晚饭又是碗清冽冽豆面糊糊,漂着几条冻烂白菜叶子。喝完糊糊,刘文山围着被子在地铺上坐会儿,脱掉穿在外边大棉袄里边是劳教服,件又小又薄蓝棉袄准备睡觉,听见外边有人吹哨子。曜曜哨音响好几声,宋队长喊声传进来:队人都到二号宿舍开会!
他躺下,心想开会就开会吧,就躺着听吧。地窝子里已经有三分之人失去活动能力,开会时躺着,队长也没说过啥。
和往常开会不样,这天走进二号地窝子人多,还有些不熟悉人其他分队帮人,而且比平常还多两盏风灯,多几名就业人员,就业人员手里提着麻绳。
刘文山心里惊:出啥事?又跑人吗?怎这样大动干戈!
人多,偌大地窝子挤满还坐不下,刘文山和几个躺着人也都坐起来,腾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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