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山和张维让喊阵子,胡永顺也醒过来,也加入呼喊行列:救命呀
他们喊呀喊呀,终于,门口传来咚咚脚步声,开锁声音,开门声音,风灯红色亮光把禁闭室照亮。纷乱脚步声响到他头顶,他听见袁干事嗓门说:解开,把他们解开。
还是那几个就业人员,把他们拉起来,解开绳子。
当初被捆起来时候,刘文山没喊没哭,但此刻绳子松,就业人员把他手从后背上放下来,他感受到那个疼痛真是无法忍受,像肌肉撕裂,又像是骨头节拔断,他禁不住自己地哭出声来:妈妈呀妈妈呀
那几个就业人员看起来精于此道。他们解开三个人绳子后并没有转身离去,而是为三个人揉搓肩关节,按摩胳膊,直到三个人哭声停止,血液流通这才把他们扶出禁闭室,送到离着禁闭室不远处也是
没有喊,没有哭,没有求饶。他只是不断地咧嘴,像抽风样,嗓子里发出不由自主噢噢声。由于没有挣扎,由于顺从,就业人员没踩他腿弯,他被捆起来之后是站着,虽然他身体被绳子勒得变形:他腿可怜得蜷着,腿像是短半截:他腰弯着,肚子就要触到膝盖:他头被绳子扯得奇怪地仰起;后背上双手和胳膊如同驼峰
汗水浸透全身。头皮和脸上渗出汗水从下巴上叭哒叭哒掉在地上。
风灯光线照亮他们三个人汗水淋淋脸。袁干事叫人把那两个人从地下拉起来与刘文山起站着,然后喝问:说,你们吃人肉没?
刘文山和张维让没说话,他们知道越辩解越吃亏,只有胡永顺气喘吁吁说:们吃是兔子肉
袁于事说,狗日你们还不交待!拉出去,关起来!
他们三人被几个就业人员和右派组长架着推着拉出地窝子。禁闭室是山水沟外边平地上挖出间小地窝子,如同个大坑,上边搭椽于压很厚土,有木头做很结实门板。进地窝子坡很陡,他们被推进去就栽倒,晕过去。
不知道过多长时间,刘文山醒过来。起初他有点懵:四周怎这样黑,点儿亮光也看不见;脸边很痛。这是在什地方,脸为什这样痛?他想伸手摸摸脸,但奇怪是手不知去到何处,不听指挥。这时他脑际深处突然亮下:呀,是被人绑起来。于是,他全部意识清醒,这是在禁闭室里,脸痛是因为脸触在地上,被冰冷土地冰得难受;手伸不到脸上,是因为它被人捆起来,也冻僵,麻木。
正在回忆和思考时候,他又听见个声音在喊,救命呀于是他又想起来,自己是和胡永顺、张维让起被捆起来起被推进禁闭室来。这是张维让声音。
于是,他也挣扎着拼出全身力量喊起来:救命呀
他清醒地知道,必须喊,必须叫人来放开他和张维让、胡永顺。如果不喊,管教人员忘这里关着人,那他们三个人就会死去。他清楚地记得,那是去年冬季在新添墩作业站,有个右派半夜时分撬开伙房菜窖门偷胡萝卜被炊事员抓住,赵干事叫人捆起来关在菜窖里,计划天亮后开批判会,但是天亮后打开门看,人已经死,冻得冰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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