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钟头不行。你想呀，你过去有过积食
经验没有，中药丸子藿香正气丸吃下去，半天
天才能起作用。你才吃
两个钟头，就想好，那不可能嘛。
不样，不样，老陈，
真是要死。不光是刀绞痛，还胀，胀得疼，胀得坐不住。李汉祖说着话就又歪倒，唉哟哟地呻吟着，把头杵在铺上，身体拱起来。陈毓明看着也很无奈，便跑出去找医生。医务室设在沟外台地上间芨芨草席扎房子里，只有个右派护士在那儿。护士告诉他几个医生都抢救病号去。
他满沟里跑来跑去才找到个省人民医院苏医生。苏医生听说是给李汉祖看病，立即摇着头说，你去准备去吧给队长报告去，那人没救，两斤炒面斤白糖，他胃要撑破。陈毓明央求他：你就死马当着活马医嘛，再给些药。苏医生终于给几片药，但却说，不起作用，不起作用，他胃已经满得不能蠕动，药吃下去不起作用。
陈毓明叫李汉祖喝药，然后就回南房去。他还惦记着那屋病号呢，也该吃饭。
在南房吃完饭，休息会儿，他又回到北房去看李汉祖。
陈毓明心猛地沉，但他说，你吃得是多点，但也没啥问题吧。就顿吃过两斤馍，点事都投有。你刚来时间不是也吃过两斤吗，八个馍，还喝两碗菜汤？
那是刚来时间，现在胃不行，薄，吃多受不住。
你不要胡思乱想，两斤炒面有什
承受不？在夹边沟，五队个人偷伙房桶面条，个人吃光，也没出啥事。
那是面汤，稀，尿两泡就啥事都没有。
陈毓明给李汉祖宽心，但心里揪得很紧，他说，你现在什感觉？
哎呀，老李，你也病吗？李汉祖说，不病能到这里来吗？陈毓明昕出来李汉祖嗓子带着哭音，便在铺上坐下来，脸离得很近地看李汉祖，问，你怎？李汉祖转下身子，眼睛泛着泪光。他哽咽着说，老陈，活不成。陈毓明问他得什病？他身体歪倒在铺上，哎哎地哭出声来：老陈，胃痛得受不住。因为灯光太弱，看不清李汉祖表情，陈毓明喊声，小艾，把灯拿过来。艾学荣把墙上挂风灯提过来，他才把李汉祖拉得坐起来，看着他哭得变形脸说，你说，你说嘛，你到底得啥病？
吃炒面
炒面？你吃炒面就吃炒面嘛。炒面是好东西，想吃还吃不上
吃多。
吃多少？
李汉祖是他在省公安厅同事，转业兵。他在省公安厅二处当外勤侦察员时候，李汉祖做内勤工作。李汉祖比他小五六岁，今年二十八九岁。就因为年轻，饭量大，所以饥饿对他折磨也就更残酷。右派们转移到明水农场之后，陈毓明好几次看见他和其他年轻人抢着舔缸。明水伙房是转移过来
刀绞样。
那是有胃酸。胃酸多就是要痛。叫医生看吗？
看。苏大夫看，给些泻药，不管事。
吃药多长时间？
两个钟头。
妈给寄来两斤炒面，斤白糖
你都吃？
吃斤炒面半斤白糖
斤炒面没关系，再吃上半斤白糖也没什。
心里饿，忍不住把剩下也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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