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是不换，
是没有什
东西
，都换光。
翻
翻嘛，把你
百宝箱翻翻嘛，看还有啥可换。咱们块儿去。
他说，翻也翻不出什来。你准备什呀？
拍下枕头旁个包袱说，套棉衣。前几天妈寄来。
他看眼包袱，说，刚寄来棉衣就拿去换呀？
11月初天下午，在地铺上躺着，对邹永泉说，老邹，明天想到南寨村去趟。
邹永泉说，你要去换粮食吗？
邹永泉也在地铺上躺着。躺着，这是们生活方式，只要是不去挖野菜，不拾掇吃东西，们就都躺着，动不动，连话都不愿意说。是9月30日从夹边沟农场迁移到高台县明水农场，10月10日那天，口粮就从每天十两（旧秤斤为十六两。）减步到七两。
吃十两尚且饿死人，吃七两哪能维持生命呢。于是，所有人都躺着不动，除去些确是不安分挖野菜或者拾点、偷点什东西人。其实，躺着也是种积极人生态度：天有七两豆面糊糊下肚，只要你躺着不动，点儿也不要动弹，不损失身体热量，是可以维持段时间生命。们来到夹边沟已经个多月，搬几次家，从山水沟水洞搬进地窝子，从这个地窝子合并到那个地窝子，从那个地窝子又合并到下个地窝子，每次合并，都发现，是那些总也躺着不动人在搬家，还有些个别能偷能抢或者家庭支援颇丰人，而那些成天在田野上挖野菜捋草籽人早早倒毙，被人用被褥或者毯子卷起来抬出去。因为他胃从野菜和草籽里摄取营养补充不他劳作而失去热量。
和邹永泉之所以还括着，除躺着不动，还有个特殊原因：们是单身汉。们来夹边沟时候，由于没有亲属在身边，就把单身汉生活所有财产都搬到农场来，包括们平时不穿不用衣物被褥和好几箱书籍。依靠着变卖或者以物易物搞到食物，增加营养，们才活到现在。书籍虽然换不食物，但拿它们烧火仍然能短时间温暖下身体或者烧开茶缸水。
说，没新衣裳还能凑合，肚子里没食凑合不呀。你也找找吧，看有啥换，拿上，咱们起去。
在催促下他坐起来，从铺脚处拉过个棕色皮箱，又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
和邹永泉也是最近次合并住处之后才认识。他原先在新添墩作业站，后来调到北大河采石场筛石头，再从采石场转移到明水农场二大队就是场部所在这条山水沟。是从夹边沟农场直接来到明水农场。起先，铺和他铺之间还睡着个人，那个人被抬出去之后，和他就相邻而眠。
就熟识。们两个人起去过几次南寨村换粮食。他对说过他是复旦大学数学系毕业生，五五年毕业。他在班上是团支部委员，毕业时领导号召毕业生支援大西北建设，他带头报名，以身作则，结果就到兰州，分在兰州中教数学。
回答他：是呀，是想换些吃去。你去不去？
他说，不去，今天哪里都不想去，腿软得很，走路就心发慌。
说，走吧，换些粮食去吧，光吃草籽哪有心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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