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按活儿,看着比小按从容,其实是跟着节庆走。到春节、端阳、中秋,便忙得不可开交。师傅们要日做夜做,才能跟得上供应。
要说对这唐饼,广东人可是历来讲究得很。像农历新年,各大茶楼大按工场上下便忙着炸芋虾、“茶泡”,还有油角、肉松角;每逢清明节,便会有许多人来买煎堆、松糕拜
五举说,不回。
荣师傅说,嗯,那你说说,你不回道理。
五举说,荣师傅把带来同钦楼,是伯乐恩情。可是师父栽培,教学手艺。走,师父两年心血就白费。
两位师傅都愣愣。继而,荣师傅哈哈大笑,说,三只耳,你输咗。
五举茫然看着他们。
阿爷便正色,思忖会儿,说,看,这好叉烧包,是好在个“爆”字。
五举也想想,问,叉烧包个个爆开口,不是个个都是好?
阿爷说,是个个都爆开口。可是爆得好不好,全看个分寸。你瞧这叉烧包,像不像尊弥勒佛。为什人人都喜欢弥勒,是因为他爱笑。可是呢,这笑要连牙齿都不露出点,总让人觉得不实诚,收收埋埋。但要笑得太张扬,让人舌头根儿都看见,那又太狂妄无顾忌。所以啊,好叉烧包,就是要“爆”开口,恰到好处。这香味出来,可又没全出来。让人入口前,还有个想头,这才是真好。
五举说,爆不爆得好,得面发得好,还得“蒸”得好。
阿爷哈哈笑,对喽。发面是包子自己事,“蒸”是别人事。这蒸还更重要些。不然怎说,“三分做,七分蒸”呢。所以啊,人辈子,自己好还不够,还得环境时机好,才能成事。古语说“时势造英雄”,就是这个道理。
荣师傅说,们方才打个赌,赌你愿不愿意回大按。
五举皱皱眉头,说,二位师父,五举人小,是把细路当玩笑看。
荣师傅忙道,嗐,倒是们两个老不尊重。你可知这同钦楼,历来有秘不外宣规矩。大按看上学徒,需在小按先作历练,将这基本功夯打扎实。和你聂师父,有个君子协定,两年。两年后,你若成器,他就要交还给。可这个老家伙,竟然反悔想要留下你。们呢,就打个赌。若你急于求成,想要回来,他便赢。就得再等个年半载。
聂师傅摆摆手,说,罢罢,愿赌服输。你这徒弟,可算给你教出来、又试出来。这天下白脸来唱,你可欠个大人情。
荣师傅嘿嘿笑,瞧你这话说得,多大委屈,无非是惦记许给你“竹叶青”。跟讨着数,尖牙利齿,点都不“黐脷筋”。
夜里头,五举躺在床上,睡不着。他想阿爷话,却又想不透。他只觉得,自己是个没什主张人。没主张或许是因为没来历,把他放在哪里,他便落在哪里,长在哪里。生根,发芽;若是把他拔起来,再落到其他地方。疼是疼时。慢慢地,也就再生出新根,发芽,渐渐长出枝叶。
荣师傅与聂师傅,将五举叫到小房间里。
荣师傅说,五举,和聂师傅说好。让你回大按。你愿意回吗?
五举低下眼睛,说,听师父。
聂师傅面无表情道,这回不用听师父,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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