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月傅想帮她洗刷蒸笼。蒸笼里尚有残余渣滓,散发着不知名气息。但慧生很迅速抢过来,说,这些菜,都是喂饱那些“听收”,不要碰。那口吻中轻慢,如同提及牲畜。
在某个雨天午后,月傅百无聊赖,便起身在房间里拾掇。这本是慧生活儿。临近佛诞,各房扎脚尼,都被庵主唤去。她取下帐幔、窗帘,又将房中酸枝家私,尽数擦洗。慧生床头观音龛,擦得格外细致。擦着擦着,发现块板壁松动,就落下来。她正想安上去,竟发现,里面有个油纸包。
她想想,并不知这纸包隐蔽意图,于是打开来。
包得很仔细,层又层。最里面是几颗枯黄果实。这些卵形果实,有些裂开,可以看到乌黑籽。这时,她闻到阵丰熟异香,撞击她嗅觉。她觉得这味道分外熟悉,甚至与她朝夕相处。忽然,她回忆起来。
慧生是深夜回来。
贵食材,做法尽管繁复精致,但仍然经不起推敲。她们好奇与不平,进而央求靠得住熟客,去般若庵探究竟。这个客人信誓旦旦,去后,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流言如水,渐渐进入般若庵内里。尽管每个妙尼,都懂得水涨船高道理。但是终究在别人风头中,受到泽被,有些落寞与不忿。这无疑助长流言,因为离得近些,便增添许多资料。有说在月傅房中,曾闻见某种异香;甚而见过有青蓝色烟雾,在夜半时候,从窗户中流淌出来。
有好事扎脚尼,借洒扫之名,在月傅房里搜寻,但什都没有搜到。
这些传言,渐渐传到月傅耳中。她有些厌恶,也感到荒谬。但清者自清,她自然不屑去澄清什。只是她也开始疲倦于应付客人。
她也在想,慧生在厨房里好手势,才是切变化底里。
她看到桌上那包罂粟。
月傅看着她,并没有说话,只是愣愣看着她。
慧生将那包果实包起来。月傅冲过去,把抓起来,掷在地上。
慧生冷眼,俯下身,要捡起来。月傅脚踩下去,实在而有力,那果实崩裂开来。乌黑籽,还有些雪白粉末。那馥郁、莫可名状气息,在空气中散布开来。慧生打个喷嚏。
她想,她直谨小慎微,每次磨粉,都忍住打喷嚏欲望。她将那些粉加上木樨香,调制成乳液,然后慢慢地渗入魔芋,让每个颗粒都渗入。那魔样味道,渗进去,可以让每个
每次到晚上,她见到慧生疲倦地归来,总有些内疚。她不事庖厨,分担不什,却是那个站在前台人,坐享所有风光。
慧生,才是托住她底。
慧生在厨房里大刀阔斧,但有道菜,总是带回来做,就是“鹤舞白川”。她看到慧生用魔芋磨粉垫在缸底,用细纱滤出白色汁液。然后倾出,在只小锅中煮沸,洒淡醋收聚,压成小块,铺在甑内,再滤次白汁,洒上红曲,蒸熟。切片上盘。
月傅并看不出,其中有什奥秘。慧生娴熟,使得这切过程,更为简化。
她也无从细想,这道菜有怎样魔力,可以颠倒众生。因为慧生并不给她试吃经手菜肴,而她食欲清淡,对于“仿荤”有着天然抗拒,认为不洁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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