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金煮玉”。叶七放下碗,说,好名字,现在是神清气爽。
他声音里还透着虚,却撑出个硬朗朗精气神。站起身,望望外头,天已经黑透。看
郎中?郎中顶个屁用!这瘾犯起来,天王老子也救不。吉叔摇摇头,对她说,你打盆热水来吧。
这时,叶七手,在空中胡乱抓下,喘着气,像是个水中垂死人。吉叔跺脚道,罢罢。
回过身,就去那八仙桌上拿起烟枪,熟门熟路,装上烟膏在灯上点。举起来,蹲下身放在叶七嘴边。慧生刚张张口,看吉叔眼睛里头,也是绝望神色。他索性将叶七裤腿捋,轻声说,你以为骨头里留铁伤,是活人能受吗?这十几二十年,还不就靠这口,才顶过来。
这时,叶七喘息着,忽然抬起胳膊,将吉叔把推开。那烟枪也掉落在地上,“当”声响。鎏金葫芦上块翡翠,竟然跌落下来,给磕成两片。他喘着气,抬起脸来,艰难睁开眼,定定看着慧生,使劲迸出句话。声音很轻,但慧生听得清楚。他说,牙齿当金使……应承过你。
这话说完,似乎耗尽力气。叶七便昏过去。
越老越没成色,明日非说说他不可。
慧生送她到楼底下,边说着话,忽然站住不动。低下头也没言语,忽然说,周师娘,还是跟你回去住吧。就当你陪陪。
周师娘看她眼,倒笑,说,人讲回生二回熟,事事如此。你要当是娘家人,就更不能由着性子来。明天早上你再来,算是回门儿,好好陪你说话。
慧生上楼,正看见叶七卷着领铺盖,在堂屋铺开。看见她,说,里头铺好,你去睡。
慧生愣愣,倒站在原地不动。他说,睡相不好,怕搅你。
这睡便是天,到晚上才醒过来。叶七看眼前女人望着自己,见他醒,便急急站起来走出去。
回来时,手里端碗白粥。他坐起身便接过来,还是滚热。看来是在暖锅里搁着,等他醒来。
他喝口,竟时间怔住。接着又舀大勺,细细地喝下去。竟然闭上眼睛。这粥似无味,至喉头甘香里却又有千百种味。
他望着慧生,问,这是什神仙白粥?
慧生说,这粥有个好名字,叫“熔金煮玉”。看你厨房里头藏颗冬笋,就用上。
慧生不知是什缘故,木手木脚地往那屋里走。走到门口,忽然听男人追过来句,你信不信,还是个童男子。
她没有回头,听见这声音里,藏着张嬉皮笑脸。她便将屋门猛然关上,带响。关上却不甘心,将耳朵贴在上头听听。窸窸窣窣,又“咯吱”声,是男人躺下来,再没声响。她心横,索性将门闩上。
第二天清早,她起身推开门,看见吉叔和阿响两个,老少围着堂屋春凳。阿响看向她,眼神是惶惶。
她这才看见叶七靠着春凳坐在地上,瑟瑟地发着抖。长大个人,身体蜷曲着,竟然缩成团。慧生见他脸色苍白着,额头上冒着细密汗。胳膊半撑在地上。慧生便赶忙屈下身,想扶他起来。谁知刚伸出手,就听见吉叔冷冷道,别碰。
慧生情急之下,脱口骂道,你只老嘢,白做个郎中,见死不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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