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七不禁冷冷笑声,你去?你以为你出事,这孩子能脱得干系。
慧生咬咬唇。
叶七语气缓和下来,说,响仔十岁来这里。长成大小伙子,你还能记得他八年前模样?如今出师,袁仰三徒弟再不济,也不能窝在小小安铺。
慧生扁扁嘴,说,这事们说得不算,还是得问孩子主意。
叶七将那信,给阿响看。
没头没尾句话。云重伸出手小指,说,们要盖个印。
这本是孩子气,不知为什,阿响放下画架,很郑重地伸出手指,和云重勾勾。然而,在他碰到云重手指,那冰凉指尖,还是让他心里猛然悸动下。猝不及防。
他很快地抽回手,低下头,默然地向山下走去。这时,他看着阿云背影,手指上却有丝暖意。这暖意顺着指尖点点地蔓延,他觉得全身也暖和起来。
清明前,有消息。
广州没有人来,来是封信。写信人,是音姑姑。
身体里有些静止许久东西,倏然被这火苗点燃。然后顺着血管流淌,继而奔涌起来,所经之处,路灼烧,摧枯拉朽,在他身体里蔓延。阿响心跳急促起来,脸上感到发烫。
这时云重问,响哥,如果有得拣,你将来最想做什?
阿响说,做个最好大按师傅。
云重又问,那你师父是谁呢?
阿响说,袁师傅,那天在茶楼,你见过。
长久沉默后,阿响说,去。
慧生怔怔看着他,半晌,忽然哭出来。她把抱住阿响,不管不顾地哭。哭够,阿响说,阿妈,记住。把阿云送回去。见到少奶奶,就回来。
叶七在旁不声不响,这时才开口道,你到广州,打听事情,少不要落脚。明日去茶楼,央袁仰三给你写封荐信。这里还有
信中说,因家里出些变故,不能来接云重,问能否请人将她送回来。信里还提到件事,说慧生要找人,有下落。
叶七沉吟下,说,那就让阿响走趟。
慧生猛回过头,不相信似看着他。
叶七说,你要找人,别人去你信得过?还是这人能信得过别人?
慧生硬铮铮地说,们娘俩自打离开,就没想过再回去。非要个人去,那也是。
云重笑笑,你做点心,味道和七叔制式样。那光酥饼,不是你做。
云重眼里火苗沉淀下来,光也随着云渐渐退去。眼看着,天与海,便都冷却。她说,师父,不是阿爷,也不是阿爸。们司徒家手艺,传男不传女。在等个人,教画广彩人。他就快要回来。
云重目光,遥遥地,落在某个不知名尽头。她喃喃道,你说,还能等到吗?
阿响心里,锐痛下。但他还是无声地、坚定地点点头。
阿响背着云重画架,两个人彼此照应,往山下走。所谓岚气袭人,天又晚,竟然越走越冷。这时,只野兔忽然从草丛里跳出来,将他们二人吓跳。那兔子跳出几呎远,倒不跑。半立着身子,像个人样,遥遥地看着他们两个。阿响也定定地看它,却听见身边云重说:响哥,们说好。等们都出师,你做点心,都要用阿云画彩瓷来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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