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曦光,只见条大虫,在水田渠间蜿蜒而行。竟有小孩手臂粗,将众人都看呆。少年大声喊,愣着干什,花锦鳝啊!大家才醒悟,个兵蛋子,脱下军褛就飞扑上去。那花锦鳝竟似化龙般,上下腾跃,力气大得将那后生甩到田埂上。尘土飞扬搏斗间,响仔耳朵竟被鳝尾击中,他头脑嗡下。旁边小兵骂道,丢老母!俾条胆你,哋伙头!举起冲锋刺刀,风驰电掣,便将鳝头剁下。
曙光里头,村上人,看着几个兵蛋子和少年,脸得意,扛着条硕大花锦鳝,莫不称奇。议论说,开眼!这贱年人都冇饭食。这畜生倒长成这般肥长身形,莫不是成精。
到观里,阿响说要和少年分鳝。少年豪气,挥手道,不要!你哋在外打萝卜头,挨大苦。呢条嘢大补,烧给伤员吃。
阿响又和他推托。少年说,那行,把鳝头带回去。阿嬷头风,炖天麻俾佢食。
是晚,整个村落里,都荡漾着膏腴香气,让人产生种错觉,仿佛是在某个丰年岁除。但其实,那是每家禾虫味道。有用它焗蛋,有用它煲眉豆汤,也有白天摊在太阳下,bao晒,准备做成禾虫酱留待日后。这生长在珠三角农田地底小虫,世代靠食禾根为生。年两造,雷打不动,随潮汐而来,仿佛成另种时间刻度。无关时势与丰歉,它们只是坚执地按自己生命节奏,繁衍生息,也造就岭南人另种关于美食收成。在乱世中,它形成种安慰。仿佛过去、当下及某个不可预见未来,终有某种让人信任不变。
而那条花锦鳝,成为阿响此后最难忘却食物回忆。或许对锡堃也是。并不仅因其超绝美味。而是当他们刚刚举箸,天上忽然响起个炸雷,继而电闪雷鸣。道闪电落下,正打在“老律堂”前院棵古梅树上。那树枝丫瞬间被烧得焦黑,在随即而来瓢泼大雨中,点点地委顿。他们呆呆看着,老道士捧着碗,终于放下来。他说,这大鳝,不会真是条龙吧。
清晨时分,和五举山伯乘上双体船“新鹤山”号,历经两个半小时,抵达鹤山港。番辗转,到沙坪墟,在二十多层高宾馆酒楼用膳,可以俯瞰整个西江。但并未见到荣师傅记忆中景物。拿着菜单,想点个“升平竹升面”。年轻服务员摇摇头,表示闻所未闻。
荣师傅驻扎过龙口,离这里有十华里。以往路程迂回曲折,司机说是当地望族为避风水龙脉,到处是“绉纱路”。如今修成宽阔公路,仅廿分钟车程,便见到个竖起路牌。路牌后是片郁郁葱葱竹林。山伯说,咱们来得不是时候,二五八是沙坪墟期,听说也有百多年历史。z.府花大力气恢复起来,虽然只得个形,但都算是好热闹。
拿着张民国广东地图,看“广州—市桥—勒流—九江—沙坪—杨梅—白土—水口—肇庆—梧州”这条线路。沙坪原是鹤山县个墟镇,做过县城。日寇侵华,广州沦陷之后,沙坪正处于敌占区和游击区之间。地处交通要冲,也成为广东进入内地条重要通道。九四年香港沦陷后,九江至沙坪线交通显得更为重要,来往人也特别多。因香港居民大量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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