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都说衰仔无主张,难道这也是他人主意?过半晌,他轻声问五举,养你十年,你为咗条外江女,说走就走?!
待徒弟回来,他问那青年人名字。五舉回,凤行,戴凤行。
他想想,笑笑,说,这名字,倒像三毫子小说里侠客。
刹那间,他想到云重。她告诉过他,自己名字是阿爷起,出自位明朝武状元。
听说五举要娶,荣贻生并不很意外。
又闻说是凤行,他愣愣,便哈哈大笑起来。他说,衰仔!瞒天过海啊。你哋两个,原来是梁山伯与祝英台。
禁地。
他注意到徒弟五举,也看见这个人。五举更多不是惊奇,而是不安,以有些虚惶眼神望向自己。荣贻生于是知道,他们是认识。
此时,青年已镇静下来,对他鞠躬。待头抬起来,目光与他相对,凛凛。
荣贻生想,他竟不怕。这个瘦弱青年,为何眼里会有这样坚强笃定光?
荣师傅看眼五举,问来人,你是五举朋友?
笑容,便在脸上凝固。荣贻生说,打开看看。
她犹豫下,到底打开。
盒里,卧着只钻戒,戒面折射璀璨光。这些光由四面八方凝聚为点,太夺目,有些晃人心神。
荣贻生说,替你戴上?
她摇摇头,自己将戒指拿出来,想想,便郑重地戴在右手无名指上。不松不紧,将将好。她抬起手,放在阳光底下看看。看得很仔细。夕阳光暖暖地从她指缝间漏过来,照亮手背上青蓝血管。
说这话时,他心里是高兴。他回忆起凤行与他对视眼神,坚强笃定。他想,这样好。这衰仔冇主张,身边需要咁样嘅人。
他想,五举无父无母。这杯新抱茶,便要由他这个做师父来饮。
然而,五举扑通对他跪下来。他说,师父,结婚后,恐怕不能回来店里帮手。
荣贻生瞠目,听完缘由,跌坐在椅子上。
他想,原是自己有眼无珠,外江女是在厨房长大,怎会怕入厨房。
青年点点头。
荣师傅沉吟下,目光转向徒弟,用斩钉截铁声音说,送客。
然而,待两个年轻人走出去,他大声喝,回来!
他戴上手套,将刚刚焗好光酥饼从炉里取出来,对五举说,回来,给你朋友带两个走,回家吃。
然后,他从怀中掏出封利是,递给青年,说,以后不要到厨房来,唔啱你。
看完,她将这枚钻戒,从手指上慢慢褪下来,又放进盒子里去。将福袋拉紧,还给荣贻生。她笑笑说,响哥,谢谢你。这辈子,算是戴过。
年初八那晚,荣贻生个人,在茶楼后厨补饼。
这样活计,如他般大按板,是很少做。个人待在后厨,寂寞不说,何况还在年关。他对新上车头道,来吧,屋企反正都冇人。
他补是“光酥饼”。此刻,炉头渐弥散出浓烈、难以名状奇臭,让他意志骤然清醒。这是臭粉气味。松身雪白光酥饼,面团发开,全赖于它。这臭味在烘焙过程中挥发。臭味散尽,饼也就成。
戴凤行悄然进入后厨时,被这臭味打击,不禁掩下鼻。同时间,荣贻生也看到这个陌生青年。他想,这是谁,如何就进入同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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