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举便微笑道，露露心诚，许下
愿会要灵验。
露露说，灵不灵，举哥你说算。
五举愣
愣，还是笑
，说，你拜是妈祖，如何
会说算。不是想加人工吧？
露露低头，再缓缓抬起来。她低声道，对妈祖说，想做举哥样大厨。
五举脸上也没有笑意。露露走近步，说，举哥，收做徒弟吧。
露露笑，说，今天时间紧些。下次来，请你们吃肉骨茶。
第二天台风停，老人上门来道谢，也是
道别。
老人留下尊瓷制妈祖和套盘盏。
漳州月港瓷，很出名。自清末起式微，名声犹在。因海上贸易繁荣，多是外销，故称“克拉克瓷”，所以其与国人普遍传统审美略有不同。主要是青花，因模印相类，不懂行往往会误以为是景德镇瓷，其实看胎釉便知窑口有别。月港瓷好，除青白瓷、蓝釉酱釉之外，还有五彩瓷。描金画银，团喜气。
福消受，留着自己吃。
五举也进来，露露说，举哥，帮拿板虾出来，虾仁开背。
五举便照做。他许久没有给人打下手经验，也觉得新鲜。看露露，利利索索地给豆芽焯水，切洋葱、生姜、黄姜、南姜、大蒜成末，入锅上油，炒香。边厢将叻沙叶、香茅煮水。
油锅里头，放入峇拉煎炒化，再入咖喱粉、叻沙粉翻炒，下香茅水，直熬到锅里泛起红棕。面搅拌，面慢慢倒入椰浆、生奶。
可谓有条不紊，流水行云。
他说，露露，学厨是很苦。
露露说，个人从南洋来香港，苦不苦？你不是才夸过好手势。
五举便说，女厨更苦。
露露说，阿得跟说，最佩服人就是他姐姐凤行。凤行就是个女厨。
老人这套盘盏，浓绿重彩地描着火龙、麒麟、梅花鹿等瑞兽，间中花草盘绕，锦地开光。而细细辨别，那绣球等花卉纹路，其实是极繁复外文字。因未见过，“十八行”上下啧啧称赞。
倒只有露露，在旁盯着看那尊白瓷妈祖。这妈祖形容，与常见不同。香港所见，多是盛大祥和，手持神笏或如意，显见富贵。但这尊，除在底座莲花，略作青色模印浮雕。整个样态，却十分朴素。尤其是眉目，流转传情。唇微启，欲语还休，有心事却说不出样子。不像是尊神，倒实在像是人间女子。露露抬头，看众人眼，说，要瘦下来，就是这个模样吧。
露露在店里设个神龛，供这尊妈祖。每两日换次供果，倒也十分虔诚。到黄昏时，店里人，就看她在龛前立着，合十默念。也不知她念什
。
这天临打烊，她又在念。
念完，还上炷香。
五举在心里暗暗赞叹，脱口而出，还真是好手势。
露露不应，顾自将过凉水粗米粉入碗，将虾仁、鱼饼、血蚶放下去，直到摆到自己满意位置。那全神贯注，好像是在做工艺。最后才慢慢浇上叻沙汤头。
她左瞧瞧，又看看。确定大功告成，才长舒口气。
三碗叻沙。老人家嘗口，看眼露露，笑而不语。两个孙子，尝口，就没再停下来，“呼哧呼哧”地气吃完。
老人家喝下最后口汤，说，姑娘，谢谢你。让们吃上地道家乡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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