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爸，走
那
多
地方，终于在这里留下来。那年，十
岁。
没等得及长大，爸又走，不知到哪去。已经记不清楚他样子。可是，每次闻到鱼蛋味儿，都会想起他。爸说，到哪里，都是个小娘惹舌头，只喜欢味重味厚。可是，味不重、不厚，怎能记得住呢？
他们两个遥遥地望着。那拎着东西等人，终于等到来接他人。两个人，便都在心里松口气。
夜深些，码头上人渐渐地稀少。甚至潮声也寂静些。这时，近旁不知哪家打开收音机，声音开得很大，从窗口里飘出来。是电台《金曲点唱》节目，旋律响起，原来是《何日君再来》，邓丽君版本。歌声是袅袅，甜甜，混着海浪声音。
露露也跟着唱，唱到中间，将手指环成酒杯形状，笑吟吟地对五举念白，来来来，喝完这杯再说吧。
个蛋糕，个人吃。上回有人给买蛋糕，是爸，好多年前。
露露问他，好吃吗？
五举回说，好吃。就是奶味重些。这上面外国字，倒是写得几靓哦。
露露笑，逗他说，西饼上当然是写外国字。难道写“福如东海，寿与天齐”？
五举想想，道，说起来，也有十几年没吃过西饼，自从离开“同钦”后。
说罢做饮而尽手势。五举也笑。
露露站起身，身体旋转下，便在歌声中跳起舞来。露露舞姿是优美，虽然没有曼纱倩服，但仍然跳得轻盈飘逸。举手投足，旁若无人。这码头阔大，便是她舞场；月色清朗，是幽幽明灭舞台灯光。
五举抬起头，今年元宵月亮，真是好。大而圆，毛茸茸，竟丝霾也没有。
露露跳着跳着，跳到五举面前，对他伸出手。五举摇摇手，说不会跳。露露干脆牵住他，将他拉起来。露露将五举手，摆在自己腰间，然后扶住他肩头。她让他听着歌声节奏，跟她走。慢慢走，慢慢走。他不慎踩她脚，慌乱间要松开。那手反拉得他更紧。
慢慢走，慢慢走。他跟上。五
露露停下口，等他说。可五举看她神情严肃，却没忘用舌尖将嘴角点奶油舔进嘴里，是个本正经儿童样子。心里也想笑。
五举摆摆手，说，也没什。就是做过唐饼
人，心里点顾念吧。
这时候，海上忽然响起汽笛声。有慢慢移动庞大绰绰影，那是来观塘避风塘靠岸停泊远洋货轮。近处则有来往于与北角两岸轮渡。船上缠绕着星星点点灯火。细心船家，还在船头挂红色灯笼，这船便立时喜庆几分。稍开快些，便激荡着海水波浪潋滟，像是想要夜归孩子。靠岸，人三三两两地从船上下来。脸上表情，怡然或者焦灼。拎着东西，驻足观望，是等人来接。
他们静静地看着。露露说，当年和爸，坐船刚到香港。那天，晕船得厉害。落地，忽然闻到阵很香味儿。爸说，煞白脸色立时就好。们就循着那香味走。原来是码头上间卖鱼蛋档口。口气吃十二个鱼蛋。到现在都记得那味道，真好吃啊。吃完，抹抹嘴巴。就说，爸，这里好，们不要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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