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铺?在这种地方吗?
你叫什名字?那位先生问,只回答说“塔子”。虽然也担心可能失礼,但无论如何就是不想说出姓氏。
“塔子小姐啊?……嗯,叫无人(nakito)。”
“nakito……先生?”
汉字怎写呢?
而且那是姓吗?还是名呢?
“原来不是吗?”
那位先生摇摇头:
“也不懂。或许只是厌恶武士,但也并非想当个学者。真不晓得是在哪里走错——不,应该也不是错,但结果成最不想当那种人。”
“不想当那种人?”
军人。那位先生说。
也在迷惘。说。
“这样啊。也直在迷惘。明明都这把年纪。你才十七八岁吧?已经成年吗?已经五十。”
是啊——那位先生说道,又仰望坡道上方。
“也差不多在你那个年纪时,和父亲吵架,跑出家门。”
“咦!”
茶式部现代风女学生,不仅歌颂自由恋爱,还与男士平等议论,不让须眉。也有高喊提升妇女地位烈女,或是严肃面对社会才女。与这些人相比,总是为自己没出息而沮丧,甚至垂泪。
讨厌这样自己。
尽管讨厌,但也并不想变成她们那样。
有些人对过去做法全盘否定。听他们道理,头头是道,因此或许真就像他们说那样,但不明白自己是否也想那样做。倘若撇开正确与否问题,其实并不排斥过去作风。
是个没有主心骨、暧昧模糊人。
“因为小时候是个爱哭鬼。”
那汉字是写成“泣人”(nakito)吗?好奇妙名字。
“是个胆小鬼。现在也是。”
冷不防地,坡下吹来阵强风,别开脸去,那位先生茂盛胡须随风飘动起来。确实就像个军人。
“天气似乎愈来愈不稳,站在这儿说话,会着凉。这附近有家常去书铺,要不要去那儿休息下,顺便叫个车?”
“原来……您是军人?”
“军人就是以前说武士吧?”
只乌鸦不知从何处飞起。
黑色鸟笔直朝山丘飞去,消失不见。
天空看起来更白。
“实在是不愿意当什武士,而想当个学者。离家出走,跑十八里路。那个时候就算走上十里路,也点都不算什哪。”那位先生说着,拍拍自己腿。
“然后呢?”
“没有变成学者。”
“这样啊?”
“们家族是某个藩在江户定府[122]藩医,但父亲是个精通弓道武人。他似乎不想当医生,结果被提拔为马回役[123],成武士。所以也要做想做事,不过如今想想,实在难说真是如此。”
不明白在这新时代,到底该怎活下去才好。
往右才是对吗?往左才是对吗?怎样都无法决定。
无法分辨应该做什、不能做什。
结果——不,最根本是,连自己想怎做都不知道。因此也无法不顾对错,去做自己想做事,也没有压抑想做事,去屈从什感觉。
像这样看,也不是反抗母亲话而逃出家里。因为对于母亲说“为让祖父高兴,快点找个夫婿入赘”,找不到彻底否定道理或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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