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之事,常有峰回路转奇妙现象。在武大时,没能赶上钱穆先生讲学盛况。没想到在编译馆这位置上,却因“武圣岳飞事件”,让有机会与钱穆先生联系上。
在进馆之前。“大学丛书”收到份台大历史系林瑞翰教授书稿,尚在审查阶段,是否出版未定,却有报纸报导:林瑞翰教授所著《中国通史》是台大年级必修中国通史课本,竟诬蔑岳飞跋扈,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要十二道金牌才召得他回朝。宋高宗为什杀他,并不是那单纯事。如此不敬之言,台大竟作教材。而国立编译馆竟然接受林教授《宋史要略》书稿,将要出版,简直是动摇国本!
有位自称是岳飞小同乡李某,连续写数篇,说:“你们侮辱武圣。就是数典忘祖……”还有位骂得最凶立法委员吴延环。不但以笔名“誓还”在《中央日报》专栏不停地讨伐,并且在立法院正式提案,令教育部答询。王天民馆长虽在各报来访时详细说明:“馆里接受书稿,既尚未审查,更未有出版计划。”但是各报继续登载责骂文章,有则报导竟然说:“据闻该馆负责此事者,系女流之辈,亦非文史出身。”王馆长是历史教授出身,知道当时各校学者无人愿审,亦无人能抵挡此政治意识汹涌波涛,命去拜见由香港来台湾定居钱穆先生,请他作个仲裁,说几句话,指引下国立编译馆对此书处理态度。
对于前往钱府事感到万分踌躇,不愿再遭遇坐与不坐、茶与不茶场面。待向非常客气王馆长说:“没别办法,委屈你也得去趟。”
钱先生来台湾居住素书楼,位于台北士林外双溪东吴大学后面个小山坡上,有条依坡而建石阶路。去外双溪路上实在不知是何场面,深悔误入宦途。车到外双溪,沿东吴大学山径到山坡尽处,按门铃,心情忐忑地走上石阶。钱先生出见时,尚未坐下便说,“已在电话中说不能审查。”困窘至极,慑儒而言:“刚由学校来国立编译馆三个月,这份书稿是前任所留,如今舆论责难不止,请您看看,们当如何解此僵局?”大约全出于同情心吧!钱先生接过书稿,放在几上。道谢后仓皇辞出,几乎是奔下石阶,心想大约再也不用来。
谁知三天后意外接到钱先生电话,说请林瑞翰教授去谈谈。再过数日,林教授亲自到馆里,他毛笔工整细密手写稿二十二页,综合加添钱先生面谈时给他六种新资料,补充他书中岳飞部分。数据非常充实稳妥,提供多面论述。
但是仍救不们,教育部来道公函,转来立法院质询提案,“国立编译馆拟靠钱穆先生声望,将讽毁武圣岳飞作品,作大学用书出版,动摇国本……。”命令馆长随教育部长罗云平去立法院说明。质询之前数日,带许多资料去立法院图书馆谒见吴延环委员,详细说明《宋史要略》稿原是前任留下,至今无人肯审,更不会近期出版。质询日,坐在备询*员最后排硬椅子上,王馆长高高胖胖,厚墩墩地坐在*员席;他有多年教学经验,对答时如在课堂,不慌不忙,质询者虽然来势汹汹,但亦不知应控以何罪,本未出版学术著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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