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卫黑眸定定,将他所做事看得清清楚楚。片刻后,他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个浅笑来,“圣上这些时日身体可还安康?”
“都还不错,”顾元白笑笑,“你家小四郎又如何?”
褚卫说,他话虽少,但句句都不敷衍,顾元白待他讲完之后便点点头,以为褚卫说完话就会走,但褚卫却迟疑片刻,“圣上,臣前些日子得到幅李青云画作,但却只有下半部分。家父曾言,上半部在户部尚书府中。臣去找户部尚书后,汤大人告诉臣那半幅画在去年万寿节便献给圣上。臣偶然得到这半幅画卷也不知是真是假,便想借宫中上半幅画卷观。”
顾元白来兴趣,这个李青云是前朝大画家,被誉为前朝四大家其,他生平很少有画作流出,顾元白不懂得欣赏,但他知道李青云这个名字就代表着金灿灿白花花银子。
他仔细回想片刻,去年万寿节,户部尚书确实献上半卷画作。顾元白心里有底,笑吟吟地看着褚卫,“褚卿,上幅画卷是在朕库房之中。”
*
圣上坐上龙辇,前方六匹骏马还未迈动蹄子,侍从就跑过来道:“圣上,褚卫褚大人想过来拜见您。”
顾元白看眼外头天色,“让他来吧。”
薛远眉头挑,神情自若,“圣上,您头上冕旒缠在块儿。”
顾元白动手拨弄下,珠子在他碰触下脆响声不断,他指头冰冷而又白皙,五指绕着绳子,玄色细绳同通透白玉珠子在长指上缠绵不清,藕断丝连。若珠子是个人,怕是都要在他指头上羞红脸,“哪处?”
衣袍,腰间革带轻轻束,正是因为离得远,反而能瞧出圣上脖颈、手腕和身子消瘦。褚卫心头升起几分担忧,忧心圣上前些日子昏迷,忧心他如今瞧起来好像更加虚弱。
宛太妃逝世也不知圣上能否承受得住。
但除担忧之外……褚卫喉结滚动,他垂下眼,长睫遮下片阴影。
修长五指稍动,好像要搂住什似。
“褚卫!”
褚卫被他笑得出些汗意,“圣上手中画卷必然是真迹,臣手中却不定。”
顾元白故意道:“如果是真呢?”
薛远时看得着迷,听到问话才回过神。他余光瞥到不远处朝这里走来褚大人,唇角冷笑闪而过。薛远翻身上马车,屈膝跪地,小心翼翼地将两串缠在块儿琉珠慢慢解开。
顾元白单手撑着脸侧,微微低着头方便他动作。
褚卫走近后,入眼便是这样幕。他眼眸骤然紧,唇角下压出个不悦弧度,短暂后便恢复原样,从容上前行礼,“臣拜见圣上。”
顾元白随意点点头,懒声:“薛九遥,你还未好?”
“臣这就好。”薛远将琉珠顺好后才放下手,又当着褚卫面正正顾元白衣袍,屈身跳下马车。
同窗话猛然将他惊醒,褚卫将双手背在身后,面色不改地侧过头,抬眸道:“嗯?”
“圣上要走,”同窗道,“此处人多,待会必然要堵住路,不若现在先走?”
褚卫却脚步不动如松,“你先走。”
“先走?”同窗讶然,
褚卫颔首,白袍将他身形包裹得更显颀长,“去面见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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