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死还有着别原因:他在为那些黑影、那些声音、那些声音所讲出话语而死去。他在为那些诬蔑和谎言、为那些确实发生过事情、为那些隐而不宣事情而死去,尽管这切都不过是场梦。
这切都是场梦、阵谵妄、段呓魇,对此,他不曾有过片刻怀疑:
因为那座教堂已经不存在。因为那挂着拴有费尔南多·马克西米利亚诺大公尸体铁链圆屋顶至少在四年前就已经被拆除,而墨西哥城圣安德雷斯医院教堂只砖片瓦都没有能够保存至今。
然而,他,贝尼托·华雷斯,却身在那座教堂里,躺在那张曾经摆过重新做过防腐处理大公尸体宗教裁判所桌子上,就在大公当年所占据位置上,但是有个差别:他,巴勃罗·贝尼托·华雷斯,仍然活着。也许他很快就要死,不过却仍然活着。他还在呼吸,尽管很痛苦、很吃力,仿佛胸口上压着块大石头,然而,毕竟还在呼吸。他,华雷斯,活着,而大公,却已经死。
死,是,睁着眼睛,他那双玻璃做黑眼珠,圆圆地睁着。
,黑礼服、漆皮鞋。贝尼托在州z.府,戴着金丝眼镜。贝尼托在共和国总统府,拿着银柄手杖。贝尼托,约克帮——,bao徒帮——可敬成员……可是……没有人请过他?难道真就不曾有人请他到那些地方去吗?
“你人民召唤过你,贝尼托。”
他听到有人这说,于是就觉得阵清风吹拂、亲吻他胸膛。
“不是真,贝尼托:没有人召唤过你。”
“洛里恰穷苦大众召唤过你,你为他们坐过牢。奇瓦瓦农民兄弟召唤过你。圣路易斯居民召唤过你。自由党人和共和党人召唤过你。萨卡波阿斯特拉人召唤过你。整个祖国召唤过你。美洲召唤过你。”
死,而且还丝不挂、脚被拴在从教堂圆顶中央吊下来铁链上、头朝下地倒悬着。
几股从用手术刀在他那变干变硬黄色皮肤上划开左道右道口子里流出、难说是黄绿是草灰颜色
“不,不是真,贝尼托,是谎言,”另外些声音说道。
然而,不,那不是谎言,他那些土人知道,他朋友们乃至他敌人们知道,祖国知道,美洲知道,历史知道,不是吗,马尔加里塔?他说道,或者说他想这说,当他说出或者以为说出“马尔加里塔”名字以后,就好像有个人,个男人,或者竟是个天使吧?头上罩着顶白色兜帽、手里拿着马尔加里塔名字所代表花1,将那花慢慢撕碎撒在他胸脯上,花瓣儿盖住他创伤,那鲜嫩、清凉雪白花瓣儿,马尔加里塔,减轻那创伤痛楚。
但是,不论他如何思念她,不论他如何呼唤她名字,她都不会来,马尔加里塔已经死。那个可怜女人,由于生那多子女,由于那多子女相继死去,而弃绝人世。由于辈子跟着硕士、跟着总统先生奔波流离,而过早地死。马尔加里塔,是,先他而逝,他,巴勃罗·贝尼托·华雷斯,注定要在孤苦伶仃中结束生命。
毫无疑问,这就是此刻正在发生事情:他在死去。墨西哥总统正在无可挽回地死去。
他正在被心绞痛夺走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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