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顾灵毓和傅兰君已经走到这步,但不可否认是他们还是夫妻,没有做人媳妇大过年待在娘家道理,何况夫家高堂尚在。
傅兰君不想面对这个问题,只好佯装无知,每次都用别话题岔过去。
新年脚步天天近,腊月二十八,傅兰君坐在走廊扶栏上,逗着画眉鸟看下人们打扫花园,爹新入这只画眉鸟脾气大,趁傅兰君不防啄口她手指。
傅兰君摩挲着手指,眼前突然浮现出在斋普尔那年,她在史密斯家花园里逗画眉,个看上去漂亮轻佻年轻中国男人突然出现,逗弄她说:“画眉画眉,闺中趣味。小姐看画眉,定是心里有人。”
那时她心里确是有人,那人却不是后来他。
“要处临水小院,有盖茅草屋顶。春天桃花微雨,晚上在床头听夜雨声,天明推门看枝头桃花。春到小桃枝,荷塘里鸳鸯戏水,树梢上喜鹊叫喳喳,你说美不美?”
“美则美矣,但是大小姐,夜雨后茅草屋屋顶是要漏雨,你确定你能忍受?”
“就知道你这个人没意思,专爱扫兴。”
“所以你要真到乡下去,还是得带着啊。”
“带你做什?”
“们和离吧。”
“不,不会同意。”
这年,光绪朝仓促地画上句号,傅兰君和大清其他子民们起稀里糊涂地进入宣统朝。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谁当皇帝无甚区别,日子还是那平淡如流水地过。
为换皇帝惶惶不可终日,说到底也只有诸如傅荣这样*员们。这厢宣统刚登基,荣升为摄政王醇亲王载沣已经迫不及待地展开他为兄弟光绪报仇行动,个月后尘埃落定,袁世凯以足疾上奏回籍,载沣趁机罢免其职,准其回乡,袁世凯彻底成名手中无权庶民。
那人……已经死,死在顾灵毓监督下,把刀结束条鲜活命,随之而去,还有她和顾灵毓孩子,那个还没出生孩子。
花园里有小孩子兴奋叫声,傅兰君循声望过去,是个刚刚会走
“为你抱茅草修屋顶啊。”
“还算你识趣。”
“为你抱茅草修屋顶,也陪你在床头听雨声啊。”
是谁?那清冽如泉水、清脆如黄莺声音,是属于哪个少年哪个少女,哪对恩爱小夫妻?
转眼就到年关,个切实问题摆在面前:要不要回顾家过年。
这已经算是最好结果,坊间传说摄政王原本是想杀袁世凯,吓得袁世凯跑到天津躲两天,亏得有朝中大臣劝谏摄政王,说是怕杀袁世凯会激起北洋六镇新军兵变,又怕洋人那里对朝廷有看法,这才给袁世凯活命机会。
虽然早已料到结局,但事实摆在面前,傅荣仍旧是有些承受不住。他每天都提心吊胆地,打探着朝廷里人事变动,生怕有天落到自己头上,又担心叶际洲会对自己下手,愁得半个月里花白头。
傅兰君劝他:“这样提心吊胆,不如自动请辞。爹您年纪也大,何苦跟人恶斗。斜风细雨,不如归去,到乡下去,盖个茅屋……”
她突然噤住声,时间鼻腔酸涩,说不出话来。
她想起那年在凤鸣山上顾家别院里,在顾灵毓人为制造万点星光里她和他那番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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