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兰君静静地躺会儿,她睁大眼睛看着屋顶,回忆着顾灵毓留在她记忆里最后个表情,记忆像只在雾霭里穿行鸟,会儿落在这里,会儿落在那里,无论哪里都是模模糊糊,记忆翅膀沾露水越来越重,最后沉沉停在谷雨生日当天他那张冷峻脸上,他看着她,语气笃定地对她说:“你疯。”
门被推开,桃枝端着汤碗走进来,看到她,惊喜地叫出声:“小姐你醒!”
她把汤碗放下人扑过来,连珠炮似发问:“你和姑爷到底怎?为什他说你疯?”
傅兰君看着她,她眼珠子如刚获得灵魂木偶人那样缓慢迟钝地转动着,半天,她没有回答,而是又躺下去,背过身对着她。
要怎跟别人讲呢,告诉他们,因为她要毒杀他,所以他反诬她疯?那他们就会问她“你为什要杀他,为什要杀自己丈夫”?
带着异样兴奋似:“好好个人怎说疯就疯?”
顾灵毓流利地回答她,这个借口想必他已经反复琢磨整夜:“她因为父亲去世受打击过重所以迷心。”
张氏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地问:“这说来,她已经是个废人。你日子可还长着,个废人能为顾家延续香火吗?不如休妻重娶……”
顾灵毓打断她话:“她父亲刚去世就休妻,别人未免会说些攀附权贵抛弃糟糠闲话。”
张氏声音复又尖厉起来:“怕什闲话?怕人说你攀附权贵抛弃糟糠,就不怕人疑你同情乱党腹诽朝廷?”
是像对顾灵毓说那样,回答说,自己是个g,m党,为父报仇,为情人报仇,为g,m同志报仇?
还是告诉他们,只是因为,她得知她父亲死与他有关?
那日在白鹿庵父亲灵柩前,老管家悄悄告诉她件事情。他说之前老爷案子他觉得蹊跷。当年齐云山死确有内情,时值朝内风云变幻,得知醇亲王儿子继承大统后,担心叶际洲鸡犬升天后会置他于死地,傅荣脑子就乱。他想到关在大牢里齐云山,傅荣生性多疑,他不信“义”字,觉得齐云山只要活着就是个把柄,凑巧巡抚衙门内线传来消息,说个自称齐云山情人顾家丫鬟找上叶际洲,给叶际洲提供顾灵毓供给《针石日报》文章手稿,又声称可以帮助叶际洲让齐云山认罪,只
顾灵毓再度打断她话,他反驳声沙哑而高亢,带着撕裂般痛苦:“凭什放她?她与人私通辜负情意,让整个宁安城人都看见头上这顶绿帽子,凭什放她去逍遥快活?”
他终于将自己恨意宣之于口,所有人都被他在此刻磅礴喷发、长久以来深埋于内心痛苦和恨意所震慑,没有人再说话,顾灵毓转身踹开门走进卧室,打横抱起傅兰君,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她坐上马车。
轿帘落下瞬间,傅兰君朝外看眼,她记住窗外那张张脸,惊讶,同情,幸灾乐祸……之前顾灵毓强喂她吃下安眠药起作用,她沉沉地闭上眼睛。
再醒来时候,已经是在山上别院,那屋顶她太熟悉,好多年前,和顾灵毓鸾凤和鸣那夜,她醒来时看到就是眼前这敝旧屋顶。
如今只有她自己,孤零零躺在这冰冷床上。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