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羊已经把汽车团团围住,外面有条小个儿牧羊犬围着羊群绕圈,边汪汪直吠。羊群咩咩声绵延不绝,让人坐立不安。托马斯向那人点点头。他绕到车另侧,爬进驾驶室,在托马斯身旁坐下来。
托马斯期待他开口说话,但那个古板老头两眼直视前方,言不发。时间分秒地过去。沙沙雨声连绵不断,羊在叫,狗在吠,沉默分外鲜明。
最后还是托马斯先开口。“来告诉你为什旅行。这段路非常艰苦。在寻找件失落珍宝。花年时间确定它可能方位。现在知道,或者说就快知道。已经很接近。旦找到,会把
类国度。难怪他们从不正眼瞧他。他愣住。显然如此。显然如此。除此之外再没有别解释。店主和药剂师猜得没错。他浑身奇痒,痒到几近癫狂,恰恰因为他就是场寄生虫聚成龙卷风,他头顶就是欢快起舞虱子、跳蚤及其同类国度。
他看看另只手。他正在倾倒那只瓶子已经见底。这是最后瓶。他原本有多少?差不多十五瓶。旅途伊始,车厢里就装好些汽油瓶,它们堆在油桶旁边,路咣当作响。现在他瓶也没,多瓶也找不到。他抠住油箱小小圆形开口,好像可以将它拉开似。他做不到。只装满汽油浴缸能让他从当下折磨中解脱出来,但在痛苦与解脱之间还隔着道窄门,它死死紧闭。
他想知道,是谁碰过他?是谁碰过他衣服?是谁把寄生虫传染给他?他定是在波沃阿-德圣伊里亚或者蓬蒂-德索尔被传染。在那两地他都蹭到别人肩膀。为把汽车从围观人群中拯救出来,他还是贴着人们身体蹭过去。
他把自己从上到下疯狂地挠遍。
天空变得阴沉。雨点落下来,他钻进车内避雨。挡风玻璃上雨水汇成变幻条纹,模糊他视线。雨越下越大,直至,bao雨倾盆,他这才想起伯父从没提过汽车在雨中性能。他不敢冒雨驾驶,决定等到雨停。
黄昏与黑夜相继浮现,形如瘴气。睡梦中几辆马车从四面八方朝他飞驰而来。他浑身冰冷。他脚从驾驶室边缘伸出车外,被雨浇得透湿。浑身瘙痒也不时让他醒来。
到早晨,雨依旧下个不停。天太冷,他可不想在雨里洗澡,只能打湿双手擦把脸。唯宽慰来自乌利塞斯神父在岛上经受苦雨。那里,bao雨如注,日夜不息,简直让人精神错乱。相形之下,这场温和欧陆细雨算得什?
这条荒凉小道只有农夫偶尔经过,他们无例外地停下脚步,和他聊上几句。有些人沿路走来,要独行,要牵着头驴;其他人则穿过农田走来,他们是正在巡视自己小小领地农场主。每个人似乎都对打在身上雨点毫不在意。
农夫个接个,反应如出辙。他们察看车轮,觉得它们精致小巧。他们端详后视镜,觉得它们妙不可言。他们打量控制台,觉得它令人生畏。他们凝视引擎,觉得它高深莫测。每个人都认为这辆汽车是个奇迹。
唯例外是个牧羊人。他看起来对这个新鲜玩意儿并不感冒。“能在你旁边坐会儿吗?”他问,“淋湿,很冷。”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