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走出办公室,免得大夫醒来看到她会尴尬。她走进自己工作间。她喜欢在工作
他明白该怎做,这件事他已是轻车熟路。他拿起针,把线穿过针孔。然后他开始缝合尸体。这是道快速工序,皮肤很软,只需要来回进行之字缝合。不过这次他下针很密,缝合比往常更细致。他先缝好拉斐尔·卡斯特罗骨盆带,然后缝合腹部和胸部皮肤,直到双肩。他小心翼翼,生怕针尖碰到玛丽亚·卡斯特罗或是那两只动物。在他即将完成躯干缝合时,他听见她微弱声音:“谢谢你,大夫先生。”
他经手尸体从没有过这多刀口,遍布在头部、手臂、脖子、双手、双腿、阴茎和舌头。他职业素养促使他处不落地缝好。手指缝合尤其烦琐。眼睛复原差强人意,他又花不少时间让死者合上眼睑,遮住他拙劣作品。最后步是缝合脚底。
最终解剖台上只剩下具遗体。地板上只孤零零手提箱,里面装着零散物品。
他怔怔地注视着这切。转身时,他发现旁边小桌上有件东西:那簇黑猩猩毛。玛丽亚·卡斯特罗是忘它,还是故意留下?他捡起那簇毛,做和玛丽亚同样事:用鼻子嗅嗅,然后贴在唇边。
他已经精疲力尽。他回到办公室,只手攥着黑猩猩毛,另只手提着箱子。他把箱子放在办公桌上,如释重负地倒在椅子上。他打开手提箱盖子,注视着里面物品。他拉开抽屉,找出个信封,把黑猩猩毛装进去,然后把信封放进箱子。他注意到地板上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顺手捡起来。
梅洛太太如往常,早早到办公室。她惊讶地发现洛佐拉大夫瘫倒在椅子上。她心如擂鼓。他是不是死?个死掉病理医师——这个概念似乎和他职业很不相称。她走进门。他只是睡着。她听得见他呼吸,看得见他肩膀轻微地起伏。他面色红润,口水已经淌到桌上。挂在他嘴角发亮小溪,桌上小水洼——她不会把这些难堪细节告诉任何人。她也不会提到那只空红酒瓶。她把它拎起来,轻轻放在桌后隐蔽地板上。桌上有只破旧大手提箱。是大夫吗?他准备去哪儿吗?他怎会有这破箱子?
他伏在份报告上。报告上内容几乎全被他手遮住,不过她还是可以看到第行字:
拉斐尔·米格尔·桑托斯·卡斯特罗,八十三岁,葡萄牙高山区图伊泽洛村
真奇怪——她对这个名字或是这个地方完全没印象。她是名字管理员,负责准确无误地把每个名字与宿命相连。这行字是医生草草书写,而非她用打字机敲下永恒判决。难道是她昨晚下班后送来紧急案例?那种情况极少发生。她还留意到死者年龄。八十三岁,已算喜丧。这让她感到安慰。尽管生命中充满悲剧,世界依然是个美好地方。
她注意到手提箱搭扣是开着。尽管她知道不该偷看,还是忍不住轻轻掀开箱盖,想确认是不是大夫箱子。里面东西还真是奇怪——支笛子、副刀叉、支蜡烛、条普通黑裙、本书、方红布、个信封,周围还有堆零散小东西——看样子不像洛佐拉大夫。她合上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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