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微妙感觉或某种近乎敬畏和羞愧惶惑不安心情,促使阿申巴赫转过脸去,装做什也没有看到,因为他只是偶然而严肃地观察到这幅激情流露景象,他不愿趁机把这感受取过来加以利用。尽管如此,他又高兴,又激动,也就是说,他情绪很好。孩子流露是种幼稚狂热情绪,对听天由命、得过且过生活态度表示不满,而对神圣、无法表达超然意境,则赋予人情味。这个孩子本来只是造物者件赏心悦目艺术珍品,现在却博得人们更深同情;同时,这个刚发育少年秀外慧中,不同凡俗,使人们能对他刮目相看,把他看成是早熟。
这时响起那孩子清脆而不太洪亮嗓音,招呼着远处正在搭沙丘玩伙伴们。阿申巴赫依然转过头去漫不经心地听着。伙伴们回答他,好几次喊着他名字或爱称;阿申巴赫不无好奇地谛听着,可是除悠扬悦耳两个音节外——声音有些像“阿德吉奥”,但喊“阿德吉乌”次数似乎更多些,发“乌”尾音时音调有些拖长——却什也听不清。他爱听这种清越声音,认为这种和谐音调十分美妙,于是反复默念几遍,又回头踌躇满志地去看他书信和文件。
他把旅行用书写夹放在膝盖上,拿起自来水笔开始处理各种信札。但不刻,他又觉得不去领略这番景象实在可惜,同时也认为因处理这些无谓信件而错过机会也不值得——这毕竟是他心目中最值得欣赏场面啊。他把纸笔扔在边,又回头眺望海洋。不会,他为堆沙丘少年们谈话声所吸引,于是把头转向右面(他头本来舒坦地枕在椅子背上),张大眼睛又去找漂亮阿德吉奥,看他究竟忙些什。
阿申巴赫眼就看到他。他胸口红丝带结准不会认错。他正和别孩子们忙着在沙丘潮润小沟上用宽木板搭起座桥,他发号施令、摇头晃脑地在指挥这项工作。跟他起玩着约摸有十个伙伴,男孩子、女孩子都有,年龄跟他差不多,有还要小些。他们用波兰话、法国话嘁嘁喳喳地交谈,有还讲巴尔干半岛国家方言。但在他们谈话中,他名字被提到次数最多。他显然是他们所需要、所追求、所仰慕人物。看来,其中有个身体结实男孩——像他样也是波兰人,名字叫起来有些像亚斯胡——特别是他心腹和好友,他长着头亮油油黑发,穿着件用皮带束紧粗布衣。堆沙丘工作告段落,他们俩就搂着腰沿海滩散步;这当儿,叫亚斯胡那个小伙子竟吻漂亮阿德吉奥下!
阿申巴赫真想伸出根指头吓唬他下。“不过要奉劝你,克里多布卢斯,”他微笑着想,“还是到外国去旅行年吧!你至少要花这长时间才能复原。”他从个小贩那儿买些大、熟透草莓饱吃顿充当早点。虽然阳光无法透过空中重重雾气照射下来,但天气已很炎热。他感到懒洋洋,整个心灵融化在令人沉醉大海宁静气氛中。对于听起来有些像“阿德吉奥”这个名字究竟如何拼法,们这位认真诗人在猜测和推敲方面煞费苦心地花番功夫。凭着他对波兰文某些记忆,他终于确定应当是“塔齐奥”,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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