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们公司女孩,们打扮成这样仅仅是为骗点钱。玄雨开心地说,骗钱也是好,这个世界容纳你存在证据,就是它允许你心安理得地骗点小钱。
这天下午,细雨不停,玄雨要去华师大见个朋友,让他晚上不要去旅馆找她,随后,她跑进雨中,跳上辆靠站公共汽车。关于怪异问题——端木云看着她离去背影,想到那些曾经认识文艺青年,从世俗意义上说,大部分都怪异。其中也有不那怪异,从文学意义上说,反而最为怪异。总之,他为自己不那怪异而惭愧,他为自己来到上海仅仅是出于谋生而从未有心情体会这座城市而感到困惑,他想到沉铃如果来到这里会是怎样个局面,在他印象中她始终与重庆那起伏倾斜道路联系在起,就像他自己始终被绑在傻子镇某根电线杆下面。这些顽固印象,像无意中听到咒语,既不知道它指向什,也不能忘记它存在。就这样,他昏昏沉沉度过下午,单生意都没做成,天黑后他不打算再加班,脱白大褂想离开,玄雨又出现在药店,问说,能不能看看你写小说?端木云说,稿子在住处,得回去拿。玄雨说,听沉铃说过,你俩打长途电话讨论小说。端木云随口说,是啊,她这和作者聊天得花掉多少电话费。玄雨说,她是个很自负编辑,她并不和所有人讨论小说。
端木云梦见他姐姐站在傻子镇桥上,傻子镇朦朦胧胧看不清轮廓,似乎是黄昏,似乎隔层雾。
后来他醒过来,想起夏天时返乡情景。他坐长途汽车到达安徽,在县城店铺里见到他姐姐,她绑着条肮脏碎花围裙在小饭馆门口煮蛋,抽着烟。这时候,到处都在下雨,店里冷冷清清。他姐姐漠然地看他眼,告诉他强子不在,回傻子镇去。那个镇只有外乡人才会称它傻子镇,他姐姐嫁过去四年,仍然像个外乡人。
端木云踱进店里,找到块早晨烧饼,啃口,坐在他姐姐身边。慢慢地,曾经熟悉姐弟情谊又返流回来。姐姐问他,是不是就这回家乡呢。端木云说,不,打算出去开开眼界,找份稳定工作。他姐姐说,是应该出去,县里很多人都去大城市打工。
两人搭辆农用三轮到傻子镇上,雨下大,他姐姐停在镇口小桥上,又抽根烟才走进去。
傻子镇人口也在减少,很多正常人都出去打工,留下傻子和老弱妇孺。傻子比例大大增加,但这只是统计学上意义,用肉眼观察不出来。傻子们还在街边坐着,或者像上发条玩具样缓慢行走,左晃右晃。以往下雨时候会有老人像收衣服样收回各家傻子,但这天怪,很多傻子在雨中走着,那样子不寻常,雨会使很多傻子焦虑,发出咿咿呀呀声音。
这里河汊密布,两条小河紧贴着小镇流过,公里之外是大河,可以开过货运轮船,十公里外丘陵深处有座水库,拦起铁丝网,不给人靠近。端木云注意到河水已经溢出河床,由于镇边开几家小化工厂,水质很差,漂着各种秽物,像工业城市中河流。傻子们像是在个寂静大工厂里徘徊,在铅灰色天空下仰头听着远方雷声,这情形看起来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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