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走圈,发现他们住在城市边缘地带,离长途汽车站不过两公里。T市与邻省省会Q市相隔不远,这里人讲话都听不太懂。D想念起重庆,那座城市太过遥远。他走进银行,把存折里钱全部提出来,又去旁边电信局,往四川打个电话。D对他爱姑娘说:预感到切都并不像你说那样。那个姑娘在电话里问:什,什意思。他挂电话。
旅馆离得不远,他绕回去。由于靠近郊外,很多地方长着荒草,在冬季萧瑟枯败,道路倒是平整笔直。草丛里有陈年工厂设备,全都生锈残缺,似乎这带从前是生产区。后来,他确信他们住旅馆是间大厂办公楼,而厂已经不存在。他看见不远处铁栅栏门里,由两个穿着过时武警服男人押着个哭泣妇女,走进旅馆,妇女在账台上打电话,对着电话哭喊道,你们快来救啊,在T市收容所。她交电话费,两个男人笑,推推搡搡,又把她押回铁栅栏门里。那里围墙有四五米高,装着铁丝网,气势像监狱。
D问账台上服务员,刚才发生什。服务员说,喏,里面是收容所,从Q市押出来盲流都关在这里,要遣送回老家,要让家人来赎回去。D问,赎回去是什意思。服务员说,有些人出门忘记带暂住证,遇到查,也会被拖走,送到这里来,如果他们家人还在Q市,就得坐长途汽车来把人领回去(记得带上笔钱,收容所并不是免费旅馆),见过有孕妇被抓,是不是很夸张。
D回到房间,Z和M都起来,两人坐在床上打牌。D把刚才所见说,M说他已经知道:旁边是收容所,这旅馆里住都是来赎人,有点乱,好处也有,这鬼地方警察不太会来查身份证——既然里面关着都是没带证件人,那你就不能把那些来赎人人也依据同样理由关起来,那会形成个逻辑悖反。M说到这里大笑起来。
Z说,这种似是而非法规或者条令,通常就是这样,形成个死结,死结越拉越紧,直到最后层,也就是们现在住地方——这里是解开死结唯机会,不再是法规和条令,不再是正义和秩序,而是交点钱解决麻烦。这就像个讲着严肃笑话人,到最后绷不住狂笑起来。
这天下午,辆卡车运来十几个人,有些背着行李,有些空手,还有个男人穿着拖鞋手里拎着个超市塑料袋,看样子是出去购物被临时拉走,神情十分茫然。这些人下车后分成两队,队被直接押进收容所,另队进旅馆,挨个儿打电话。从他们安守秩序状态来看,在卡车上已经被收拾过。拎塑料袋男人对着电话说:不知道啊,从超市出来被人拦住要暂住证然后就去派出所,上卡车,什都不知道啊。最后他似乎是按照领队男人授意,对着电话机又喊句:快来赎出去,不想和疯子在起,要回到Q市啊。这队每个人,打电话都喊这句话,通话时间不允许超过分钟,话费五十元,付到管理人员手里。
写到这里,小说无以为继。端木云只得添句:D深深地感到,自己陷入种虚构时间。个小说作者与杀人逃亡者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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