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广东,人们对外地仔缺乏理解(到二〇〇七年,E市外来人口与本地人口数量持平)。然而傅民生并不是E市人,他来自四十公里外铁井镇,相隔不远,却足够定义他是乡下人,口音古怪,举止鄙陋,比近郊农民还低个档次。
这个来自远郊小镇青年,命运扔给他笤帚仿佛变成权杖,很多人看到他第眼会感到他既古怪又轻狂,而他却是鲁晓麦表哥。这天下午,鲁晓麦在楼下无聊地反向转动着自行车脚踏板,像个街头少女。她刚刚从E市职业大学毕业,在西郊家国营企业做出纳,看到傅民生和两个青年起走出黑黢黢楼道口,俞凡帅气高大,手上戴块仿冒劳力士金表,像个浪子。鲁晓麦以为二俞是傅民生朋友,便招呼他们说,什时候去看电影。俞凡问今天放映什。鲁晓麦回答,阳光灿烂日子。
四个年轻人缩在市中心家年久失修电影院里,全场只有他们,因此格外快乐。看到半时,鲁晓麦和俞凡溜到角落里抽根烟,互相介绍自己,引来放映员大骂。巧合是,这部电影里有种近似愉悦,空荡荡北京城是群荒诞年代少年们包场影院。鲁晓麦说,好几年过去,她仍会回忆起第次见到俞凡和俞恒情景,他们身上流露出怪异气质,浪迹天涯同时要做票大事决心,令人着迷。
他们就这样交上朋友。俞凡像是天然领导型人物,俞恒能出主意,鲁晓麦在地头上很熟。不大靠谱是傅民生,幼稚,志大才疏,后来二俞知道傅父亲因为顶罪死在监狱里,稍稍原谅他白痴,照他们看法,没有父亲男人总是缺点什东西,也许是脑筋,也许是勇气。但傅民生也有优点,豪爽,在朋友身上舍得花钱(尽管是小钱)。那阵子,二俞很穷困,鲁晓麦和傅民生接济他们点。
鲁晓麦单位离二俞住处很近,有天俞凡去看她,发现那是个堆满金属废料工厂,由于停产,已经没几个工人在干活,会计室里弥漫着霉味。鲁晓麦让俞凡陪她去储蓄所提备用金,那个年代,抢现金事情频频见报,有时几万,有时几百,有时歹徒朝会计脑袋上打枪。路上,鲁晓麦说,她不想在这家工厂做下去,最近两个月只拿到对折工资,无法开销生活。俞凡开玩笑,建议她把备用金私吞,然后消失。鲁晓麦说,那会坐牢,而且数目也太小,不值得。俞凡又开玩笑,如果能抢到大笔钱,带你去浪迹天涯。鲁晓麦愣会儿,说,好几年前,E市有个女出纳,爱上个骗子,想办法贪污单位几十万元供这骗子吃喝挥霍,后来,女出纳被判无期徒刑。鲁晓麦嘲笑道:亲爱,你懂穿墙术,但不能把你朋友留在死胡同里。这时,俞凡承认,他只是开个玩笑,抢储蓄所是真正亡命之徒做事,而他并不是。
另天,俞凡问傅民生,E市哪片最乱。傅民生愣下,问他想做什。俞凡说,随便问问。傅民生答道:大哥,你住地方,再往西走公里就是E市红灯区,那鬼地方叫临平镇。
或是为看热闹,或是为散心,三个男人去临平,没有带上鲁晓麦,嫌她碍事。临平是古镇(照傅说法这带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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