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英妈”说:“下车。”
三个青年声不吭地下车。
“水英妈”双脚落地时嘟哝:“个个木头人似,也不扶扶!”
三
吉普车开出市区。
吕川用衣袖擦擦窗上霜,朝外看会儿,对秉昆耳语:“在往莫斯科兵营方向开。”
秉昆和德宝都默默点头表示知道,不愿接话。
吕川又小声说:“早饿,你们呢?”
秉昆和德宝就又点头。
“干活吧!”“水英妈”结束视察,转身离去。
正月十五晚上,三人走到厂门口,见“水英妈”已等在那儿。
她不满地说:“你们搞没搞错?是书记,你们先等才对。”
秉昆赶紧解释,他们块儿洗澡去。
“水英妈”讽刺道:“个个还挺讲究。大冬天,天不洗澡就不行吗?”
“水英妈”番铿锵之言掷地有声,出渣房内时异常肃静。家三位抗日烈士,也使秉昆们都暗觉罪过,心里乱方寸。
“你们是只知其,不知其二,还当过话务兵呢。这双耳朵,对人说话语调特敏感。”“水英妈”看着吕川和德宝问,“要不要把你俩刚才咒话各学几句?”
吕川不由自主地摇头。
德宝仍企图抵赖:“可是说们背后咒人,总得有录音为证吧?”
“水英妈”火:“录你个鬼呀!刚刚批评过周秉昆话,你句都没往耳朵里听吗?”
“但愿别干太累活。”吕川却说起来没完。
秉昆朝前指指“水英妈”后背,制止他。
不料“水英妈”说:“都听到,又忘有双什耳朵是不是?”
三个青年便再也不出声。
吉普车果然开到莫斯科兵营那带,停在幢有小院有木台阶有“门斗”独栋俄式房子前。
德宝说:“那会身酱油渣子味儿。”
“水英妈”义正词严地说:“那是g,m味儿!光荣味儿!是为保障全市酱油供应才有味儿!”说罢不再理他们,抬腕看夜光表。
秉昆三人谁也不说什,不问什,怕惹她不高兴。他们猜测过,心里都有数,无非让他们去为她干什私活。她改善他们劳动环境,降低他们劳动强度,他们都很感激她,她支使他们干什私活那也是应该。
不会儿开来辆吉普,下来名当兵司机,向她敬礼,看来对她很熟悉。
她对人家敬礼似乎习以为常,没做任何特别反应,只是拉开车门对三个青年说:“你们仨坐后边。不能跟你们挤着坐,得坐舒服点儿。”说罢,拉开前车门。
德宝不由自主低下头。
“水英妈”指指电风扇和出渣输送槽,有几分伤心地说:“都是替你们考虑到!是在春节假日里到处求人,低眉垂眼说好话,没花厂里分钱就改善你们劳动条件。像你们以前那热浪熏着寒风吹着干活,不得风湿性心脏病那倒怪!可你们……”
这时出渣口内轰隆轰隆作响,转眼间渣物不停地往蓄渣池里倾泻。
“正月十五那天,别人不加班可以,你们三个不加班绝对不行!不但必须加班,下班后还都不许走,和你们之间还有别事要结。预先都跟家里打个招呼,记住?”
三个青年苦力工诺诺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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