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兄弟互相看看,齐把目光望向医生。
医生说:“都这样,就那样吧。”
秉昆赶紧点着支烟塞进父亲口中。
周志刚吸完支烟,嘴唇又动——郑娟听出他说是“还吸”。
那时医生护士都认为工作已经结束,就离开。
两人顿感没有好事,便都迎上前去。楠楠果然传来个坏消息——周志刚在与聪聪下棋时,突然昏倒,已在医院抢救。当年A市刚刚有出租车,却极少,春节期间下过大雪,在光字片那种地方,拦出租车便成天方夜谭。情急之下,郑娟向春燕家求助。幸好春燕爸和姐夫都在,但她家平板车早就坏。事不宜迟,春燕爸和姐夫轮番背着周志刚往医院跑。恰遇龚维则在光字片走家串户拜年,经他发动,街坊们大男人小伙子跟上七八个。人背着周志刚跑,其他人伴着跑在两边,背人跑累换另个人……
兄弟二人赶到医院时,父亲周志刚已上呼吸机。
秉昆老友们也都跟到医院,只留下春燕人看火。两边人加起来,医院走廊显得很拥挤。
名护士不满地说:“什重要人物啊,犯得着来这多人?”
龚所长便替周家人感谢街坊们,将他们劝走,自己却并没有走。
?”
秉义忧虑地说:“又要搞运动,还是针对思想文化界和文艺界,哥是怕你们撞在枪口上,所以预先来给你打声招呼。”
秉昆反感地提高声音:“又搞什运动啊?去年不是搞过吗?就算有点儿污染,搞那大响动,也该清除得差不多吧?这大国家,吃文艺这碗饭人成千上万,又放开,允许成立演出公司,从城市到农村,往少说,估计每天大小演出千几百场,靠搞运动能成事吗?”
秉义板起脸低声说:“你给小声点儿!”
秉昆却挥着手臂嚷嚷起来:“又不是和你接头,小声怎?大声怎?都他妈住地下室,怕谁啊?你给听清楚,听明白,这个弟弟用不着你动不动就三娘教子耳提面命!你别总是瞧不起,起码是靠真本事吃饭人!可你整天东跑西窜地调什研啊?都是由于你这种人多,才搞得今天运动来明天运动去!你们当官爱他妈怎运动怎运动!但请不要堵死们生存之道,不要掐住们脖子砸们饭碗!”
秉义再点着支
秉昆老友们没有走,理由是周志刚也许需要输血。
抢救室里,医生说老爷子不行,估计也就两三个小时活头。
周家兄弟和郑娟唰地流下泪来,都强忍着不哭出声。
周志刚耳朵似乎还管用,医生话音刚落,他自己除去吸氧罩,嘴唇微动,在说着什。
郑娟把耳朵贴在周志刚唇边听听,肯定公公说是“烟”字。
秉昆说是非醉亦醉话。他这种人根本不该沾酒,即使两杯啤酒喝下去,半小时后也会丧失理智。
秉义就是再没脾气,这时也不禁火冒三丈。他扇弟弟个大嘴巴。
秉昆被扇呆。出生以来,哥哥从来就没跟他这生气过。
秉义也怔住。自从有这个弟弟,他第次动手。
忽然听到有人喊“爸”,是楠楠声音,两人扭头望去,见楠楠冲刺般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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