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已太老啦,也许还病,再做野猫就没法活下去。恰巧周秉昆晚上忘关通风小窗,它便进屋。
对它而言,周秉昆已是个完全陌生人。既然这个陌生人在它曾经家里,智商似乎在告诉它,他是不会伤害它。
它冲他喵喵叫几声。
周秉昆赶紧到厨房去找出半截肠,掰半个馒头放在它跟前。它嗅嗅,没吃,又冲他喵喵叫几声。他见它肚子瘪瘪,断定它不可能不饿,就将肠和馒头切碎,用温水泡,握成食团放在盘子里,再次放它跟前。它这才吃
骆士宾说罢双手扼住他脖子,二人搏斗起来,又从什高处块儿坠落……
他惊醒后出身冷汗,听到大屋里分明有响动。
“谁?……楠楠,是你吗?……你有话要跟爸说?”
他并不迷信,那会儿却迷信起来,但愿鬼魂之说是真。
大屋里响动是确确实实,绝非幻听,也绝非老鼠能够弄出声音,更不会是小偷潜入,小偷才不会光顾光字片人家呢,偷不到什值钱东西。
只剩下他人,形影相吊,这可是从前不曾发生过事!从前那个家里还有妈,还有远方爸。每天都能见到妈,让他觉得家是世界上最安全最好地方;远方有个爸,便知道自己是个双亲健在儿子,自己人生是完整。现在爸妈没,自己不再是儿子,而是个父亲,个刚刚失去个儿子父亲。他也不再是任何人拯救者,没有工作,沦落到希望别人拯救自己地步……
“郑娟,你可别不回来呀!”他喊声,内心产生种莫名恐惧,仿佛郑娟真不会回来。
些孩子听他喊声,不再望远去马车,纷纷仰脸看他。
个孩子小声问:“她真不回来,你可咋办?”
他将目光收回,依次看着每个孩子,不由得摸下问话孩子头,终于说道:“你们可得好好上学啊!”
秉昆穿上裤子,披上衣服,心指望能在大屋里见到楠楠鬼魂。如果见到骆士宾也不怕,他不想与他相互憎恨下去,倒是想向他忏悔。归根到底,他承认十二年前事自己没处理好。
大屋炕上,有双绿莹莹眼瞪着他。
秉昆也没害怕。他开灯,见是只老猫趴在炕上,毛发脏乱,看上去流浪很久。他断定是他家猫。黑白相间,十二年前他家养过同样模样只小猫,是老早养过只老猫后代。因为两个儿子都喜欢,郑娟没将它送人。
那也确实是他家养过猫——花花。
后来他入狱,楠楠出国,聪聪上大学,郑娟当区委清洁工。它经常挨饿,有时在外边却进不家门,从有天起就再不回来。
孩子们都很困惑,觉得这个光字片大伯真是怪怪——自己老婆坐着两个和尚马车走,回不回来是不是自己老婆还不定呢,怎下扯到们好好上学事上去?
那天夜里,周秉昆梦到楠楠。
楠楠戴着博士帽穿着博士服,意气风发地问他:“爸,替高兴吧!”
他紧紧抱住楠楠,脸贴脸之际,才看出抱不是楠楠,而是骆士宾。
骆士宾阴笑道:“儿子,到头来必然是儿子!在哪儿,他也将在哪儿,绝不会和你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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