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步媳妇说：“
可不叫你叔，改不过口来。”说罢哧哧地笑。
进步媳妇在对生活
满足感方面与郑娟可有
比。她从农村进城，丈夫疼婆婆爱，再也不必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农活
，她觉得泡在幸福蜜泉里似。
“嫂子……”面对满头白发烈士遗孀，周秉义眼泪夺眶而出。
进步他妈却表现得相当平静，拉着他手微笑着说：“知道你调回来，工作肯定忙，何必定要来看们呢！”
周秉义说：“对不起，太对不起！嫂子，本该经常来看你们啊！……”他侧转身，手捂面，泣不成声。
“进步，还不快请你周叔叔进屋……”也许是怕别人看到，进步妈放开周秉义手，拉开家门。
进步说：“请进屋吧。”
周秉昆拔腿往前走。
秉义快步追上，边走边训他：“说你变成流氓无产者，看来点儿没冤枉。”
秉昆说：“都是你这种占着茅坑不拉屎*员把们逼成流氓无产者。你们流氓们就流氓，那样才配套。”
秉义恼火地说：“你这是对现实极端不满言论！”
秉昆回呛道：“是又怎
样？因为有你这个哥哥，才长期压抑着不发作，明白不？”
秉义说：“当然有，前两家各三千元，给常家准备四千元。”
秉昆说：“给。”
秉义生气：“又来劲儿是不是，别跟耍流氓无产者那套，根本不吃那套。”
秉昆说：“不是见钱眼开，让给不行吗？”
秉义有点儿犹豫。
周秉义却哭得禁不住声。再次回到当年军工厂家属区，他内心五味杂陈。
“你进去吧，你！”周秉昆连推几下，将哥哥推进进步家里。他心里越发有点儿瞧不起哥哥，觉得哥哥点儿也没有副市长风范——大事做不来，才在小事上那感情外露。
常家住两间平房相连。外间大点儿，进步两口子和孩子住。里间小点儿，进步妈住。从里间屋可以进入厨房，厨房另有扇开向外边门，为是倒泔水、煤灰，或者往厨房撮煤方便。
秉义被进步妈请到里屋去，秉昆则留在外屋与进步两口子聊天。进步媳妇叫秉昆“哥”，进步笑道：“秉昆，你哥叫妈嫂子，把咱俩关系搞拧巴。”
秉昆说：“是啊，那你就得管哥叫叔，岂不是也得叫叔吗？”
秉义吼道：“常进步是烈士子弟！你好意思吗？”
秉昆说：“没听到。”
进步下班比往日早些，他从窗口看到秉昆，迎出门来。
等秉义秉昆兄弟二人走到门口，进步妻子女儿也都迎出门来。
进步他妈与周秉义，当年也是职工与老领导关系。周秉义做党委书记，常宇怀是他最倚重中层干部，他们夫妇和周秉义关系非同般。
秉昆又说：“你给人家未必会接，不如来给。”
秉义便掏出装钱信封，给秉昆。
秉昆说：“他家日子比前两家过得容易些，进步他妈还有退休金，对三家碗水端平最好。又不是你跟班，陪你搭上两个晚上，们做小本生意人家时间也是金钱，要扣下千元作为损失费！”
说罢，他从信封中抽出半沓钱，快速数千元，心安理得地揣入内兜。
周秉义看得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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