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人声渐消,沈珏送走宾客后重新关好门,赶去厨房忙碌着家人早上吃食。抓把白米撒进锅,加水,小火慢慢熬香,又洗些青菜,切成丝,米粥熬熟后洒进去,点些香油,又准备两盘小菜。沈珏端着木盘唤两人吃饭。
屋里却毫无动静,平白没人理他。
沈珏纳闷会,自己推开门走进去。柳延正伏在案前,也不知是在写还是在画,听到他叫唤,又进屋,连头都未回下。伊墨负手站在旁,勾着头在看。两人显然都凝神专注,完全无视他存在。
沈珏放下菜肴,踮着脚尖走过去,凑到两人身后,也直勾勾拿眼睛瞅——到底是什东西,让你们都不理。
入目便是大片红,像是染在眼眸上。
对儿女,他有思恋与惆怅,却并不是很难过。或许是因为很早很早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会离开。
“季玖真死吗?”伊墨蹲下身,手搭在柳延膝上,扬头望着他眼,轻声问:“死吗?”
柳延闪开他视线,稍后又挪回来,迎上去,道:“那棺木你都钻过,里面可不是个死人?”
“是。”伊墨说。
柳延抿抿唇,突然道:“你藏那幅画在哪里,拿给看。”
路人。同样,他也是这些人生命里过客。
最后陪伴在生命里,相互依靠,彼此帮携,只有他们三个。
曾经路很难走,也路鲜血淋漓走过来,互相伤害过诋毁过,最终也都各自原谅。依然能在起。
在起。哪怕天,对他们来说也弥足珍贵。容不得质疑与诋毁。
伊墨走过去,抚着他头问:“难过吗?”
那样落英缤纷,层峦叠嶂红。十里桃花,怒绽天地。花海里双人,交叠在处,恣情而安宁。
沈珏只看眼,待明白那画上是什,自觉地收回游离视线,对画中两人不再多看,转而关注柳延笔下。
画中那双人不远处,多块青石,随着他笔锋勾转,突棱而起青石上,逐渐显现出件折叠衣物。
那衣物伊墨认得,沈珏也认得,通体乌黑铁片,缝制在处,成就将军身上盔甲。乌黑玄甲在青石上光华暗
他说是那副火盆里取出画,伊墨拿出来,两人将画卷展开,隔近七十年光阴,画纸微黄,画中景物却依旧鲜鲜润,飞舞桃花,纠缠肢体,那年那月作画心境似乎又归回脑海,柳延眨眨眼,眼角湿润,泛起红。
“弄些笔墨来,”柳延说。
颜料墨汁,粗细不毫笔,便呈在桌案上。
柳延走向桌案,将画卷铺展其上,自己研墨,待墨汁研好,才提笔笑:“再添些。”
伊墨走到他身旁,静静望着那幅画。
“有点,”柳延回道:“只是点。因为,季乐平爹确实死。”
确实死。季玖。
尸骨入土这多年,再活过来是重入轮回柳延。只是得伊墨付出,才有三生记忆,如果伊墨没有这做,而今柳延,照样还是季乐平生命中过客,或许连路人都算不上。
前世季玖,遇到英明帝王,所以能够实现抱负。
也同样是因为帝王多疑嬗变,季玖死以酬知遇之恩,保季家太平。那世他不欠谁,谁也不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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