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年夏和同事在吉尔吉斯斯坦布拉纳(Burana)访问八剌沙衮(Balasagun)古城遗址,见到陈列室里唐碑碑首残件,那种雕刻风格让再联想起布古特碑。
突厥人是否称自己为狼种?这是个值得思考问题。《旧唐书·突厥传》记录突厥毗伽可汗对唐朝使者袁振所说话,有“吐蕃狗种”,是贬斥吐蕃话。游牧文化并不贱狗,恰恰相反,狗是人类最亲密朋友,所以成吉思汗最勇猛四员战将被称为“四狗”。可是“狗种”说法就不样,是以狗为祖宗,所以在毗伽可汗心目中就具有低贱性质。中国史籍中称犬戎、槃瓠之类为狗种,既含有前古典人类学分类意义,又多少含有贬斥和轻蔑,是种蔑称。在这个意义上,很难想象突厥人会自称狼种。但是,草原上可能很早就流传着狼生故事。《北史·高车传》叙高车起源,就讲匈奴单于小女儿与狼为妻产子“滋繁成国”故事,曲折生动,既解释高车何以在语言和文化上与匈奴接近,且被称为匈奴外甥(匈奴单于女儿所生),又解释为什高车人会有类似后世蒙古长调那样音乐形式(“其人好引声长歌,又似狼嗥”)。多有研究者据此认定,狼生传说深植于突厥语各人群历史记忆之中。
突厥与高车狼生故事并不见于其他突厥语人群,特别是不见于这些人群自己历史叙述。出于高车回鹘(回纥)与唐朝关系最深,却不见这类记录。有学者举出阿尔泰系各人群中部族、官称、地名或人名多有以“狼”(čino,böri等)为名者,以论证狼祖传说在阿尔泰文化中普遍性。其实以动物入专名,是人类各文化普遍现象,和狼祖传说没有直接关联。也有人举成书于13或14世纪察合台文《乌古斯可汗传说》(Oghuz-nāme)中灰狼引领乌古斯可汗出征例子,说明狼在维吾尔等突厥语族群中重要性。可是作为向导狼,与作为祖先狼,完全不在个价值平台上。狼作为向导引导英雄走出困境,是草原文学个很重要叙事母题。《魏书·穆崇传》记穆崇遭困,遇白狼引领得救,道武帝“命崇立祀,子孙世奉焉”。穆崇家族世祀白狼,会不会被不知原委人另作解释呢?有意思是,这个母题还影响到中国北方。《宋书·王懿传》记王懿(仲德)从北方南逃时,遇洪水阻路,“有白狼至前,仰天而号,号讫衔仲德衣,因渡水”,王仲德由此得救。这像是王仲德到江左以后自己所讲故事,很可能他借用当时北方人已比较熟悉白狼引导英雄脱困草原母题。
青铜雕塑CapitolineWolf(意大利语作LupaCapitolina),描述罗慕洛兄弟得到母狼乳养。最新研究认为该雕塑是13世纪作品
研究者早就注意到突厥狼祖传说与乌孙王昆莫被母狼乳养故事颇为相像。《史记·大宛列传》记张骞叙昆莫之父所在小国为匈奴所灭,婴儿期昆莫被丢弃在野外,“乌肉蜚其上,狼往乳之。(匈奴)单于怪以为神,而收长之”。昆莫长大后率旧民复国,即乌孙国。张骞大概是在西行途中听说这个建国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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